据说外国月亮比中国圆,这个推断一直没人证明。不过,这次詹其雄有条件来证明一下了:中秋那天他可以好好的望一下日本的月亮,回来后就能和家乡的月亮做一下对比,这样就可以给大家一个最后的仲裁了。
当然了,要达到这个目的还需要两个前提条件,一个是他被羁押的地方能看到月亮,哪怕只是一个小如狗洞的向南的天窗。一个是他要能在一段时间后活着回来,而且这段时间应该比刘连仁的13年要短些。否则,就算当时看了记住了,时间久了,这记忆也就模糊甚至忘了,以至于不足为凭。
当然,这件事可能还没有摆在船长紧迫的议事日程上。设想一下他的处境,他现在首先想的可能是如何在应对完日本人的提审后,在孤独的夜里,怀念自己死去的奶奶,思念一衣带水的亲人们,或者在中秋夜仔细的回忆一下家乡中秋节的热闹,咽下几口家乡风味月饼的口水。
但是,按主流的传统,如果他只是想了这些,显然就不够高尚。例如如果他也知道首先感谢国家的话,也许他更应该想想如何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维护祖国的尊严,如何保证不从自己嘴里冒出丁点对钓鱼岛主权归属的胡言乱语,如何更像李玉和一样藐视敌人的一切明枪暗箭笑里藏刀阴险狡猾。……而不管日本人是用昔日的辣椒水老虎凳,还是用当今的躲猫猫做恶梦喝白水。
当然如果他也会用纸币打开手铐,用鞋带逃出监牢的技术活的话,他自己一个人能逃出来回家其实也未尝不可。只是不知道假如他真想采取这个举动,是否需要事先请示上级领导的批准。
作为一名自豪的中国人,一直就觉得自己很自豪,祖国很强大。不管是自豪于每年一次的雄壮的阅兵,还是自豪在千万人异口同声歌功颂德唱歌跳舞的和谐幸福,抑或是自豪的喊叫几声我们的鸡地屁已经超越日本,跃居世界第二再也不是东亚病夫。
只是现在看,这些似乎总有点自慰和意淫的感觉,不过是跟自己过不去,或者是面对洋人画像的一种宣泄。牛马的个子大,在小个子的人面前也不过是供人驱使的奴隶。公鸡的叫声高,见了黄鼠狼也不过是一块没有分别的肥肉。
站在詹其雄的立场上看,中国人在自己的国度,被日本人强行抓走了。自己的孩子被人欺负,作为母亲的,除了娘儿们似地敦促、抗议、强烈抗议外,就是关起门来吆喝几声‘那是我们的地盘,你在我们的地盘抓人是不对的’,别的似乎还真的束手无策,这也叫强大吗?这也让自家的孩子自豪吗?
现在,有了新词,就是继续对外敦促,继续对内呼吁理智。难道这理智,就是乖乖的呆在洋人的监狱里做一名模范犯人等着减刑吗?
作为一个小民,不管是船长,还是他的家人,没有必要明白那盘很大的棋的宏观战略。那都是母亲妈妈们的事,作为孩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赶快回家。
站在最低的层次上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可匹夫兴亡,国家干什么了?作为一个中国的船长,居住中国,说中国话,缴中国税,向着红旗敬礼,喊着祖国啊母亲,党啊妈妈,一直就是个中国人。现在这个中国人在中国人一直声称不可分割的领土上为中国人捕鱼,居然被外国人逮捕了。母亲和妈妈们,不该为此负责吗?不该设法让自己的孩子尽快回家吗?
写完了这些,自己都觉得自己混蛋。也许船长自己啥也没想。只是想如何能赶在中秋这天赶快回家团圆。而说实话,这才是一个百姓最该想、最要做、最梦想的最要紧的事,其他的都是扯淡。
即使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做了一些在后人看来不那么光彩的事,说了一些在专家看来不那么伟大的话,闹了一些在领导看来不那么为国争光的举动,也都是可以理解,也应该谅解的。
日本的月亮再圆,管咱中国啥事?
于木鱼宅
2010-9-21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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