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的一个中秋节,重庆的几个探险队员按照计划去郊外的一座大山里去探险。那座山,是座名副其实的深山,他们走了两天,都看不见一个人。这天,他们正准备攀登一座陡峭的半山坡,却发现根本就没有路上去。正等大家商量着打道回府时,突然有人眼尖,发现了一个人间奇迹般的现象,原来半山坡的一边有一个石梯,一级一级的,直通山顶。在这荒山野外,会是谁建造这么一座雄伟的石梯?为什么要建?要知道,这半破山非常险峻,要在这修石梯不但很危险,而且任务艰巨。探险队员全都张大嘴说不出话来。谜团在大家心中凝成了一个结,而且像基因分裂般越来越大,他们决定顺着石梯爬上去,一探究竟。只是越往上爬,他们越惊讶,石梯的工程之浩大,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细数,才发现这里共有六千多级,一直通往高高的山顶,简直称得上是天梯。
可是,当他们辛辛苦苦得爬到山顶,更加惊讶了,居然看到两个老人。在这个探险家都难得一来的山顶,会出现这么两位老人家,实在有违常理。然而,他们的话更让人吃惊。他们对这些脸上写满惊奇的探险家问:“毛主[xi]他老人家好吗?”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把探险队员问傻了,恍惚之间,仿佛回到了半个世纪之前。有人毫不迟疑地拿出相机给他们拍照,嗖得一声躲到了老大爷的身后。可见,他们也没有见过照相机这个这么平常的东西。以前只听说水边有桃花源,那里的人们不知山中日月,想不到在这个时代还有今夕是何夕的人物。
细细询问,才知道,他们是一对夫妻,在这深山里已经生活了五十多年了。难道这是一个神雕侠侣的现实版?仔细说起来,他们间的一切不逊色于任何爱情小说的故事。他们认识的时候,她正出嫁。他的伯母抱着他在看新娘子,根据他们家乡的风俗,他刚拔牙,让新娘摸摸牙床比较快长出新牙。就这样他们相识了。但那时,没人会将他们连在一起,因为他还叫她姑姑,就像电视剧里杨过和小龙女的故事。其实,电视何曾不是生活的反映?
原来他的叫刘国江,已经七十多岁,女的叫徐朝清,比丈夫大十岁。虽然姐弟恋在今日得到了很多的谅解,但在当初保守的小村子,却不被接受。何况那时,她刚刚离婚,带着四个孩子。于是,他们商量着私奔,来到了这个山头。
然而,这一切只是个开始。远离社会,不与人斗,他们面临着的,是生活,要与天斗。没地方住,他们自己用泥糊墙、动手烧瓦片,那简简单单的三间瓦房,他们足足烧了两年;没东西吃,他们摘野菜。但野菜总有吃完的时候,于是,他们用从家里带来的种子,在山顶上开荒种地,开始种植蔬菜。偶尔小溪里的小鱼小虾就是他们难得的珍馐。后来他们还试着在山上养蜂酿蜜,补给生活。在这荒无人烟的山上,他们两个就像盘古开天辟地一样,建造了他们的新世界。虽然没有了闲言蜚语,有吃有喝的,似乎很滋润,但其中的辛苦有谁能懂?山上的东西有限,总会有吃完的时候,而人口会增长,他们带了四个孩子上来,后来又生了四个,夭折了一个,一家九口,吃饱饭就是个大问题。刘国江为了吃饭问题整日地劳碌。只是,一切的问题都没有将他们间的爱情击垮。
五十六年里,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为着她要下山探亲,他徒手为她打造了这六千多级的天梯,平均每年一两级,却从来不曾放弃。就这样一天天,一年年,他们的石梯,渐渐修成了。五十年与世隔绝的生活,徒手一棱一角地敲出的爱情天梯,从青丝到白发五十年的爱情,六千步的长度,让人单单是听起就不禁肃然起敬。为了它,刘国江刨坏了二十多条铁楸,四十多把铁镐。石梯旁还有很多类似于扶手类的东西—“手扒窝”,是他一手设计并打造的,怕山路陡,妻子会滑倒。这细心,让我们懂得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浪漫。那石梯不会说话,但当我们攀爬的时候,它的每一个细节,都在向我们展示着刘国江五十多年来对妻子的用心。
刘国江要隔一段时间下山采办生活用品,再晚也会赶回来,不让徐朝清单独过夜,怕她一个人守着空旷的大山会感到孤独和恐惧。徐朝清有时下山探亲,他怕他走山路出汗易感冒,他每次都细心地在她后背放一块干毛巾。而她,会唱着他最喜欢的山歌来表达自己的感情。虽然她的牙都掉光了,但蕴含其中的爱意和优美的山歌,每每让他听得津津有味,连眼睛都乐得开花。
原来在这个时代,还存在着这样的浪漫爱情。探险队员们叹为观止,他们下了半破山,但他们认为这是他们最有意义的一次探险,他们把这个故事传诵开了来。于是,他们糊里糊涂地出名了。先是当地的部门了解了他们的情况后非常关心,尽量安排人定期上山看望他们,还给了两位老人基本的生活保障。接下来是一些对爱情充满渴望的人们,他们把刘国江夫妇当成了爱情的活化石,专门爬上高山来朝圣。并给这六千多级的石梯起了一个美丽的名字:爱情天梯。
再后来,记者也扛着镁光灯来了,让一对习惯安静的夫妇一下子面对着这么多外来的喧嚣和刺激,他们能适应吗?曾经刘国江约定绝不在山下过夜,但这爱情故事的曝光被打破了。因为有一家电视台举办了一个东方情人节晚会,热情邀请他们夫妇参加。他们盛情难却,只好出席。但刘国江担心路途遥远,妻子会辛苦,就一个人参加了。当天晚上,当支持人讲完了他们的爱情故事,要求刘国江站在台上讲话时,没想到他双腿不停地打颤,说出的是:我想回家。顿时全场数千观众都楞住了。他匪夷所思地解释说怕野狗会刁走食物,但事后他解释,他只是担心她一个人在家会担心。
这短暂的分离,让他们开始认真地谈论人生的另一种别离,那就是死别。他们知道,无论是谁先死,留下的一个都是最是最痛苦的。他们都希望对方先死。但随后,他看开了,生命是有限的,谁走在前面,并不是他们可以决定的,与其讨论谁先死,不如想留下的一个怎么生活。把死的那一个埋在天梯旁边,另一个下山去与子女生活,等到死了,一起埋葬。然而,生命跟他们开了玩笑,年轻的他先走了一部,据说他死的时候,一手拉着修筑爱情天梯的铁楸,一手拉着徐朝清的手,儿女们费了很多的力气才拉开。
一段旷世的爱情故事就此划上了句号,人们不禁感慨万分。
这是个真正的故事。爱,让他为她筑起这条爱情天梯,让他从青丝走到白发。但这爱情天梯的真正价值,并不仅仅是刘国江 的辛苦修筑,而是一种对爱情的态度。真正的爱情,就算面对着再多的峭壁与险阻,也要凿出一条山路来,让两个人携手走下去,知道生命消逝。
其实,只要有真诚的爱,我们每个人都可以有一座爱情天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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