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离开了我那挂着米黄色窗帘的小小的阁楼之后,我就一直在为我的去处作打算。
因为我还年青,还有鲜活的生命,还有蜚豪离去时对我的深深期望。
听人说大学可以激发人蓬勃向上。终于听了母亲的话,在一所不知名但风景秀丽的大学旁租了一间小屋住了下来。母亲的用意是很明显的,他希望我能从那群朝气蓬勃的年青人身上汲取点什么。
说实在话,选中那所大学最重要的是里面有一座桥,与《廊桥遗梦》中的罗斯曼桥很相似,它让我想起以前和蜚豪一起看《廊桥遗梦》时,散场后,他捧着我的脸,深情地说:“玲,你就是我的弗郎西丝卡,我要让你永远是个幸福的小女人!”
看着“廊桥“,暂且当它是吧。我能感觉到蜚豪的气息在我脸上游移,但理智又迫使我停止思绪,因为我的确应该重新生活了。
习惯地,晚饭过后会到廊桥旁的草地上小憩,望着它,我的思绪又会飘得很远。我仿佛看到了弗郎西丝卡为罗伯特•金凯拿着相机,在他身前身后蹦蹦跳跳。他们两个真的就是彼此生命中的另一半吗?
“同学,你在看桥吗?”
我收回远处的眼神,一个普普通通的但很干净利落的男生站在我的面前,样子应该在问我可不可以坐下。
“当然。”
他笑了,笑容中有一种很迷人的东西。蓦地,我为自己有这种想法而不羞愧,因为除了蜚豪我竟然觉得还有迷人的东西,而且是对一个陌生的男生。
“你觉得它像廊桥吗?”他看看我又望着远处的桥。
“是的。”可我内心却惊了一下。
理所当然,我们谈到了金凯和弗郎西丝卡,谈到了激情和责任,世界上某个角落真的有从你身上分出去的那个人吗?而你此生能遇到他或她的机率又是多少呢?在真正的爱情与责任之间,哪个更重要呢?我们讨论了良久,直至最后一点余晖也隐去了。
以后没事的时候,我都会到那所大学散散步,去看看廊桥,有时也会想起那个与我谈金凯和弗郎西丝卡的大男生。
“嗨,又遇见你了,来看‘廊桥’吗?”转身,迎到是那迷人的笑。
“是,也不是。”我有些局促。
“怎么样,中午一起吃饭。”
“不,不,”我连忙拒绝。
“不要那么害怕,我也不会带你到大餐厅去吃,我是个穷学生,就在咱们学校的食堂里,怎么样?”他眼底盛满了坦诚。
没有理由不接受。
于是,中午在他们学校的食堂里,他点了两菜一汤。饭菜都很普通,可我觉得这是蜚豪离开我之后吃得最开心的一顿饭。他谈到了他专业,他的苦恼以及他的梦想——做一名自由撰稿人。我静静地听他说着,不时地点点头,对他表示赞许。
当他问及我时,我只说了一句,“很简单。”
他懂我的意思,所以没再问。
以后,我们就常联系了。一起去食堂,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在微风中听湖边杨柳扭动的声音,也一起在落日的余晖中观望廊桥。
更多的时候,我们像老朋友一样背靠着背坐在他们学校绿茸茸的草坪地上,各人翻一本书,在阳光的温暖下,静静地思索书中的一切。
慢慢地,很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踏实,自在。可是我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蜚豪了。
不知道从什么起,吃饭的时候他会给我拿一双筷子和一把勺子,因为他发现我筷子拿得不稳。过马路时,他也喜欢牵着我的手,替我看周围来往的车辆而让我兀自地玩耍。寒冷的冬日,他会把我的衣领高高地竖起来,把我的手放进他的手心里然后一同插进他那暖暖的外衣口袋里。
这些很平常,但却可以让我记一辈子。女人本是贪婪而又最容易满足的动物。
终于,一天晚上,我作出了决定,对他说,
“我可以给你讲个故事吗?”
“好。”
于是我把我和蜚豪及以后那个不知名的男人的事都讲给他听,事后有一种终于解脱的感觉。
他只说了两个字“我懂”,可我已经知道他真的懂了。
以后的日子里,我们就这样看日出,观日落,静静地听柳条扭动的声音,有时迈步于绿树花海之中,有时奔跑于蓝天碧云之下。我仿佛又回到了初恋时分,只是我慢慢地已不再提蜚豪。
时间过得真快,和他交往差不多已经半年了,但我们似乎都是以最好的朋友的身份在相处。
冥冥之中,老天好像在安排着什么。记忆中的那件事彻底地拉进了我与他的距离。那天,我在出租屋看书,眼睛酸涩的时候,抬起头来,天空中有一大片一大片金碧辉煌的东西,像是海市蜃楼,有无数条台阶一直通向远方那座豪华的宫殿,那台阶有突起的棱角,能让人感到踩上去的质感。这样美好的景色怎么可以让他错过呢?于是,冲出去,投币,拿起电话。
“你好,他在吗?”
“我是。”
“看到了吗?”
“当然,我正准备告诉你哩。”
“好美。”
“是的。”
然后,是寂静,我们能通过磁波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晚上一起看廊桥。”
几乎是同时,我们都笑了,心有灵犀后的快悦大抵如此。
夜幕降临的时候,望着夜色中的影影绰绰的廊桥,他突然扳过我的肩膀。
“玲,让我做你的豪,我要照顾你。”
“不,我承认我很喜欢你,我也承认我忘不了蜚豪,但是你是你,他是他,”我停了一下,望着他,他有一些紧张。
“你们各有自己的不同,我喜欢你但不会傻傻地要你变成他,我爱你身上独有的东西。”我的眼里泛着泪花。
他急了,轻轻地拥我入怀,理顺我额前被风吹乱的刘海,在我光洁的额头上印下深深的一吻。
“谢谢你。”他很深情。
一年后,他毕业了,我们便携手走进了红地毯。因为他说,尽管有人说世界上最适合自己的人只有一个,但他想也许也会有两个,而他却一直在做最好的那个。
我想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弗郎西丝卡。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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