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少康中兴黄钺

发表于-2010年09月18日 上午11:10评论-0条

自有穷氏占领穷石之后,仲康和他的几个兄弟便逃到了位于洛水弯曲处的斟寻,投奔太康

太康听说穷石已被攻破,一时急火攻心,不久就死了。夏后氏的王位便由仲康来继承。

仲康无力剿灭有穷氏,只能与有穷氏对峙。

寒浞密谋杀死后羿篡夺了有穷氏的王位后,深恐内部有乱,因而暂时也未敢对夏后氏轻举妄动。

到了仲康的儿子相继位的时候,情况可就不一样了。相年少气盛,发誓要灭掉叛逆的有穷氏。他把都城迁到了斟灌,先征服了附近的淮夷和犬夷,接着征服了风夷和黄夷,又迫使于夷前来朝贡。正准备全力攻打穷石时,寒浞却抢先派遣儿子浇扫平了斟寻,直奔斟灌而来。

由于连年征战,弄得民穷财尽,斟灌很快便被浇攻打下来。相被杀死,相的妻子后缗肚子里怀着孩子,从一个地洞里爬了出来,逃回了娘家有仍。

一路风餐露宿,疲于奔命,后缗一回到有仍,就生下了还不足月的孩子。当她睁开疲惫的双眼,看着身边小猫一样瘦小的孩子时,对孩子能否活下来,已不抱什么希望了。谁承想,在族人的精心照料下,孩子竟一天天长大,有一天突然张开小嘴叫了声“妈妈”,后缗兴奋得流下了眼泪。

为了让孩子替父亲报仇,中兴他爷爷仲康和大爷爷太康的夏后氏,在孩子满月的时候,后缗便请孩子的舅舅给孩子取名叫“少康”。

少康非常聪明,也很能吃苦,从小就跟舅舅学习照管牲口,到他十五岁举行成丁礼之后,就被任命为有仍氏的牧正。经他照看的牲口个个膘肥体壮,欢蹦乱跳,连百十来里以外的氏族都慕名而来,向他求教。可谁知,这却给有仍氏带来了一场灾难。

原来,浇自从征服了斟寻和斟灌后,当上了过邑之君,益发骄奢淫逸起来。他不仅从各个称臣纳贡的小邦国中,搜罗了无数的珍宝、美女,而且还抢来了不少能工巧匠。当他听说有仍氏有个叫少康的牧正很会照看牲口之后,便派了一个叫椒的小吏,到有仍来要人。

后缗听到这个消息,赶紧派人把少康找了回来,叫他赶快逃走。可少康听说是杀死他父亲的氏族来要他,立时像一头发怒的豹子一样,眼珠都红了,非要去找浇报仇血恨不可。

后缗又惊又怕,她对少康说:“孩子,你可千万别往虎口里钻啊!虽然现在浇还不知道你是谁,但你长得太像你的父亲了,他迟早会认出来的。”

少康咬牙切齿地说:“不等他认出我来,我就把他杀了。”

后缗抹着眼泪,劝说少康:“孩子,娘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万一没报成仇,倒让浇把你害了,娘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父亲啊!”

少康不吭声了,下嘴唇上咬出了一排血印子。

后缗说:“孩子,你还是先到有虞躲躲吧。有虞氏和夏后氏一直关系不错,你老祖宗禹的王位还是有虞氏老祖宗舜禅让的呢!要记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千万可不能乱来啊!”

少康的眼里含满了泪水,使劲点了点头,“恩”了一声。

当夜,少康便辞别了母亲,朝有虞的方向走去。

第二天,有仍氏便声称少康被牲口踢伤,不治身亡。起初,椒还不相信,非要开棺验尸不可。当棺材真的被打开以后,他看到了一个身穿华丽衣衫、随葬有珍宝玉器的贵族少年惨白的面容。椒没有见过少康,见了这身装扮和气派,也信以为真,只得无可奈何地回到过邑,向浇复命。浇虽然觉得事情太过巧合,但因急于与嫔妃们玩乐,也没再深究。

其实,躺在棺材里的是一个与少康年龄相仿的奴隶。为了保住少康的性命,无端地做了“牺牲品”。

少康背着父亲遗留给他的那把青铜宝剑,牵着他心爱的乌龙犬,晓行夜宿,沐雨栉风,几天后就来到了有虞氏境内。

少康走到城门口,刚要大摇大摆往里闯,就被几个大汉一拥而上,夺去他的宝剑,蒙上他的眼睛,还捆上了他的手脚。

少康急赤白脸地大喊:“我是夏后相的儿子,我要见你们的君王。”

一个大汉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一块破布就塞到了少康的嘴里,还说:“什么夏后相的儿子,分明是个刺客。”

乌龙犬扑向几个大汉,又咬有撕,被一个大汉一棍子打倒在地,把四条腿捆在一起,在地上拖着走。

少康憋了一肚子气,可又无可奈何,只得听任几个大汉推推搡搡,左拐右转,不知到了什么地方,才站住脚。

只听一个粗喉大嗓的声音说:“君王,我们抓住了一个刺客,这是他带的剑。”

又听一个慢条斯理的声音说:“拿过来,让我看看。”

没过一会儿,那人突然说:“这剑本是夏后相的宝物,怎么到了刺客手里?”

粗喉大嗓的声音又说:“刺客说,他是夏后相的儿子,哼,分明是谎话!相的儿子怎么会一个人跑到这里来?”

慢条斯理的声音又说:“你们把他的蒙眼布取下来,让我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刺客。”

少康的蒙眼布被取了下来了,他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赶紧闭上眼睛。

虞君端详了一会儿,点头说道:“像!太像了!”

大汉连忙问:“像什么?”

虞君吼了一声:“还不赶快松绑,给公子赔礼!”

大汉不情愿地扯出堵在少康嘴里的破布,又解开捆绑少康的绳索,退到一边。

少康“呸、呸”地吐着嘴里的沙子、泥土,狠狠地瞪了大汉一眼。

虞君走过来,抚着手中的宝剑,和蔼地问:“你真是夏后相的儿子吗?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呢?”

少康疑惑地看了看眼前这个中年人,没有开腔。

虞君和颜悦色地说:“我就是虞君思。”

“刷”地一下,少康的眼泪流了出来,他哽咽地说:“我爹。。。。。。被浇。。。。。。杀死了。。。。。。浇又要来抓我。。。。。。”

虞君把宝剑还给了少康,让他坐到席子上,温和地说:“别难过,慢慢说。”

少康声泪俱下地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听完少康的叙述,虞君安慰他说:“好了,到了我这里,就算到家了,我决不会亏待你。”

少康这才想起他的乌龙犬,忙问:“我的狗还让他们打晕了呢!”

虞君立刻传旨:“把公子的狗送到犬人那里,万一有个好歹,我要你们偿命!”

几个大汉早已吓得汗如雨下,唯唯诺诺地把够抬走了。

虞君一把拉起少康,说:“走,我带你去见见你的妹妹们。”

一迈进后宫的门槛,虞君就高声喊道:“琬、琰,快来看看谁来了!”

随着他的话音,两个如花似玉的少女从椒房里走了出来,一个十五六岁,一个也就十三四岁。

那个大一些的女孩子见父亲领来个陌生的半大小子,羞涩地低下头,又忍不住偷偷地瞟了少康一眼。而另一个小一点的女孩却冲着虞君喊:“爹,您从哪儿找来这么个野小子?”

虞君连忙喝道:“不许胡说!这是夏后相的公子,你们的大哥。”

小女孩一吐舌头,说:“他比我们也大不了多少。。。。。。”

稍大的那个女孩在背后拉了拉小女孩的衣角,说:“快叫王子。”

小女孩一挥手,说:“要叫你叫,我才不叫呢!”

大女孩嗔怪地瞪了小女孩一眼,转过脸,羞答答地叫了声“王子”。少康被叫得脸一下红到了脖子根儿。

严寒的冬天过去了。

天边隐隐传来隆隆的雷声,和煦的南风拂过人们的脸庞。空中飞来了几行大雁。

河面上发出了冰块破裂的声音。鱼儿耐不住寂寞,跳到水面上,贪婪地呼吸着早春清凉而芬芳的空气。而凶残的水獭开始了对鱼儿的捕食。

河边的垂柳迸出了鹅黄的嫩芽,山桃和野杏也绽开了花苞。

林中的野雉鼓动着翅膀,发出求偶的鸣叫。地里的田鼠也从洞穴中钻出 来,寻觅着食物。

积雪渐渐消融,把乡间小路弄得水滋滋的,像洒了一滩油。

农奴们开始修理发给他们的耒耜,懒洋洋地来到大田里掘土,布谷鸟的叫声吵得他们心烦。

宫女们来到沟坡上,采摘着芸草,为庙祭做准备。

老人和孩子们则到园囿中割取第一茬春韭,贡献给王室。

少康来到有虞已经好几个月了。

这几个月里,他住在虞君的后宫里,和虞君的两个女儿一块吃,一块玩,混得很熟。当他隐隐约约地感到两个女孩中的姐姐琬对他有点意思时,心里十分得意,可表面上却装出一副高傲的样子,惹得琬心烦意乱。

跟两个女孩玩腻了,他便走出宫来,四处闲逛。

这天,他溜达到宫外,突然在空气中嗅到一股异香。他用鼻子跟踪着这股香味,来到了王室的窖穴区。

看管窖穴的小吏瞄着他的影子跑了过来。

少康问:“哪来的这股香味?”

小吏毕恭毕敬地回答:“小人正在给窖穴通风。”

少康吩咐小吏:“带我下去看看。”

小吏不敢怠慢,赶紧端过一盏油灯,领着少康走下一级级土台阶,下到一个地窖里。

在油灯摇曳的光芒照耀下,少康看到窖穴中存放着一个又一个陶瓮。

少康问:“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小吏回答:“都是黍子。”

少康走到一个陶瓮前,揭开扣在上面的器盖,顿时觉得一股浓冽的香气扑鼻而来,呛得他喘不过气。他把手伸进陶瓮里,抓起一把黍粒,只觉得手心里潮乎乎、热烘烘的,使劲一攥,竟攥出了几滴汁液。他突然想起在有仍时喝过的一种饮料,口中不禁生出了唾液。

他急忙从窖穴里爬上来,回到了宫里。

他找到虞君,说:“在有仍的时候,我看过小人们酿造过一种饮料,我也想试试看。”

虞君被少康赞誉的这种饮料的醇香味道吸引了,当即任命少康为庖正,并拨给他人力和黍子,让他酿造这种饮料。

从那天起,少康再也顾不上和虞君的两个女儿玩了,他努力回忆着有仍的小人们酿造的那种饮料的每一道工序,把窖穴里的黍粒拿来蒸煮、晾凉、发酵、搅拌、压汁,经过反复实验,终于酿造出了那种饮料。

少康首先倒了一碗尝了尝,味道醇正、清冽,别提有多好喝了。他兴冲冲地抱着一坛饮料,来到了后宫,进门就喊:“虞君,虞君!”

虞君不在,虞君的两个女儿闻声跑了过来。少康把坛子递到她们鼻子底下,说:“闻闻,香不香?”

琬和琰闻到了一股从来没有闻到过的香气,都好奇地问:“这就是你酿造的那种饮料吗?”

少康趾高气扬地回答:“当然!”

琬问:“这种饮料叫什么名字?”

这一问,还真把少康问住了,但他岂能在女孩子面前丢面子,情急之下,竟说出了一个“酒”字。

琬第一次听到这个字,不解地问:“酒?怎么写?”

少康顺嘴胡编道:“一个‘酉’(坛子的象形)加一个‘水’字。”琰追问一句:“好喝吗?”

少康把坛子放到地上,说:“拿碗来,尝尝就知道了。”

姐妹俩拿来碗,少康先给琰倒了一碗,说:“喝呀!可好喝了!”

琰生怕上当似的,先用鼻子闻了闻,又用舌头舔了舔,然后才小小地吸了一口,一股甜美的液体流进了她的喉咙。她仰着脸,细细地品了品,才转过脸,把碗伸到姐姐面前,说:“姐,你尝尝,真好喝!”

琬红着脸,瞟了少康一眼,从妹妹手里接过碗,也小心翼翼地吸了一口,哪知道这口一下肚,立刻把她的脸烧出了满天红霞,连眼睛都烧红了,还泪汪汪的,好象一枝带露的桃花。

少康忍不住盯着琬傻看起来,不想被琰发现了,“呔”地大喝一声,训斥道:“你老看我姐姐干吗?”

少康给闹了个下不来台,顶了她一句:“我想看就看,你管不着,反正又没看你。”

琰不依不饶:“你看我姐姐就不行!”

两个人针尖对麦芒地吵了起来。

琬连忙拉了妹妹一把,说:“琰,你小点声好不好?”

琰反过来瞪了她姐姐一眼,说:“我知道你跟他好,干什么事都向着他。”

琬羞得捂着脸,转身跑开了。

这一切,都被刚刚走进来的虞君看到了眼里。

平地一场风波。

有虞氏的山上突然出现了一条蟒蛇,好几个上山砍柴的奴隶因此断送了性命。

虞君感到这是个不祥的兆头,就去找卜人占卜。

卜人说,蟒蛇乃是夏后氏祖先的化身,它的出现是因为少康的到来,只要把少康驱逐出境,蟒蛇自然会随之一起消失。

虞君听了,十分为难。他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决定为了全氏族的平安,只能将少康送走。少康听了虞君的决定,争辩道:“虞君,那是卜人弄错了,我们夏后氏祖先的化身是水陆两栖的鳄鱼,并不是蟒蛇。”

琬一听父亲要把少康送走,急得直掉眼泪,她恳求父亲不要听信卜人的鬼话。

虞君沉吟片刻,对少康说:“既然蟒蛇不是你们夏后氏祖先的化身,那么只要你能把它除掉,就可以继续留在这里。”

琰听父亲要少康除掉蟒蛇,也不由为少康担心。但少康却满不在乎地对虞君说:“请您放心,我一定除掉蟒蛇,保有虞氏平安。”

虞君想给少康多派点人,少康却说:“不用,人太多了,动静大,蟒蛇就会躲在洞里不出来了。”

虞君只得依了少康,让他只带着那把宝剑和那条乌龙犬上山去了。

少康独自一人来到山上,找到前几次奴隶遇害的地方,仔细地寻觅着蟒蛇的踪迹,顺藤摸瓜,终于发现了蟒蛇隐身的洞口。

入夜,天上像扣了口陶釜,没有星月,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山风阵阵吹来,在山谷中发出恐怖的音响,少康不由打了个寒战。他赶紧从腰间拽过一个酒葫芦,拔开塞子,“咕咚”喝了一口,身上吨时暖了起来。

少康把在酒中浸泡过的一块牛肉放在洞口,自己隐身在一块岩石后面,裹紧老羊皮袄,蹲下身。乌龙犬乖乖地趴在他的身边,两只耳朵竖着,黑溜溜的眼睛直盯着洞口,像一名忠实的哨兵。。

几个时辰过去了,天光已微微放亮,少康的眼皮实在支撑不住了,便迷迷糊糊地打起瞌睡来。

正在这时,他突然被什么东西拱了一下,他猛地打了个激灵,睁眼一看,原来是乌龙犬用嘴拱了他一下,并用低沉的喉音“呜呜”地向主人发出了警报。顿时,他的睡意全消,使劲摇了摇头,睁大了眼睛,注视着洞口。

只见一个黑乎乎的庞然大物蠕动着,一点一点爬到那块牛肉跟前。恰在此时,天上的乌云透了一条缝,借着微弱的天光,少康看清了:正是一条蟒蛇。

那蟒蛇先是张开血盆大口,舔了舔那块牛肉,很快就狼吞虎咽起来。

乌龙犬两只前爪伸得笔直,后爪蹬住地面,蠢蠢欲动,想要扑过去,却被少康按住了脖子。乌龙犬不解地望着主人。

过了一会儿,少康发现那条蟒蛇被酒精麻醉得闭上了眼睛,这才轻轻地拍了一下乌龙犬的脖子,乌龙犬立刻明白了主人的意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蟒蛇,一口咬住了蟒蛇的脖子,然后嘴撕爪扒,要致蟒蛇于死地。

蟒蛇像从梦中醒来一样,开始牛动它长长的身躯,想把乌龙犬缠住。说时迟,那时快,少康从岩石后面一跃而起,挥舞着手中的宝剑,朝蟒蛇的腰部连劈数剑,剑锋上沾满了蟒蛇的血肉。

蟒蛇被连腰劈断,身子蠕动了一阵之后就一命呜呼了。

少康又唆使乌龙犬冲进蟒蛇的洞穴。不一会儿,乌龙犬用嘴衔出了几具破碎的人骨。

少康拍了拍乌龙犬的头,呼啸一声,带着胜利的喜悦,一步步走下山来。

第二天一早,当少康除掉蟒蛇的消息传开后,整个有虞氏沸腾了,大家都把少康视为了不起的英雄。

虞君当众宣布:要把琬和琰姐妹俩一起嫁给少康,一个月后举行婚礼。并赐给少康一块方圆十里、有着500名奴隶的纶邑。

琬听到这个消息,雪白的牙齿拼命咬着下嘴唇,但仍然掩饰不住幸福的微笑。琰却愣在了那里,片刻之后,突然大叫着“我不嫁,我不嫁”,用手捂着脸跑开了。

过邑的城外,有一条不算太宽但却很深的小河。河对岸是一片桑林。这一年,从立春到清明一直没有下雨,桑条上抽出了青青的嫩芽。

清晨,一群女奴由管家婆带领着,乘船来到了对岸。女奴们身背竹筐,隐身在茂密的桑林中,采摘着新鲜的桑叶。

有一位美丽的姑娘,头戴荆钗,身穿布裙,采得特别快,不一会而就把伙伴们甩出老远。她叫女艾。

这会儿,女艾的心里特别高兴,因为在上个月的歌圩舞场上,她结识了一个英俊的小伙子。两人倾心相爱,常常在月下林间甜蜜地幽会。他们已经商量好,等攒下一笔钱以后,就去和主人说。

女艾幻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越干越有劲。很快,太阳就升得老高。女艾感到身上有些燥热,看看四周无人,就脱去了罩在外面的粗布上衣,只穿着贴身的一件肚兜,丰满的前胸把肚兜顶起两个鼓包。

这时候,在离女艾不远的地方突然响起了一串马蹄声,女艾想,会不会是他呢?因为他每天打猎都会从这里路过的。可是,当来人走到她跟前时,她不由地吃了一惊。

来人约莫四十岁上下年纪,长了张长长的驴脸,一双牛一样圆的眼睛里布满血丝,这个人就是寒浞的儿子浇。

女艾见是主人,慌忙扯过衣服穿上,低眉顺眼地跪了下来,心紧张得“嗵嗵”直跳,鼻子尖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浇下了马,一步步走到女艾跟前,伸手拉起女艾,嘴里说“免礼”,可手仍然死死地抓住女艾的胳膊不放,两只血红的牛眼,贪婪地摄取着女艾的美色。

女艾哀求着:“老爷,您。。。。。。放了我吧。”

浇一听,仰面大笑起来,说:“放了你?放了你也可以,不过,你要让我亲亲。”

女艾偏着脸,躲闪着说:“老爷,您行行好,我已经。。。。。。有男人了。”

浇听了,嬉皮笑脸地说:“什么?你有男人了?那男人就是我吧?”说着,他狠狠地在女艾的脸上亲了两口。

女艾不顾一切地大喊:“来人哪!”

在桑林里采桑的女奴们闻声赶来,见是主人在欺负女艾,心里冒着火,可都赶怒不敢言,谁也不敢上前搭救。

浇得意地扫了一眼畏惧地跪在地上的女奴们,用胳膊夹住女艾就往林外拖,女奴们知道,这是浇要把女艾带回宫里去糟蹋,桑林里响彻女艾凄惨的叫声。。。。。。

傍晚,女艾的情人得到了这个消息,抄起一把硬弓、几只毒箭,就要冲到宫里去杀浇,他的父母一边一个拉住了他。

老猎手劝说儿子:“孩子,去投奔纶邑吧,那里有一个叫少康的人,他与浇有着杀父之仇,他一定会为咱家报仇的。”

年轻猎手的泪水被怒火烧干了,他听从了父亲的劝告,星夜兼程,赶往纶邑。

自从少康来到纶邑后,立刻免除了许多过重的赋税和徭役,同时按照夏朝原先的制度,任命了不少官吏,树起了复兴的旗帜。那些夏的同姓国和姻亲氏族以及邻近的一些小方国,纷纷聚拢到了少康的周围。

那个趁乱从穷石跑回有鬲的大臣靡,把在斟寻和斟灌幸免于难的夏民,统统集合起来,带领他们打造兵器,操练战法,最后攻进穷石,杀掉了寒浞和他的妃子纯狐,又投奔到纶邑,立少康为夏王,被少康任命为宰相。如今,能与少康抗衡的力量,就只剩下寒浞和纯狐的儿子浇和殪了。此时,浇占据着过邑,而殪占据着戈邑。

就在少康和靡日思夜想如何能拔掉这最后的两个眼中钉、肉中刺的时候,年轻猎手从过邑来到了纶邑。但见满眼繁茂的桐花,满耳斑鸠的鸣叫,遍地青青的麦苗,遍野肥壮的牛羊,一派升平景象,年轻猎手的心不由为之一振。

少康听说从过邑来了个年轻人,立刻把他请到宫里,详细地询问了事情的经过,同时让年轻人在丝帛上为他画了一张过邑的地图。

少康一遍又一遍地审视着这张地图,心情十分激动。

从地图上看,过邑的城墙又高又厚,墙外还有一道深深的护城河。易守难攻,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浇引出城来。可是,浇每次出城,都要带着一支手执利器、身裹甲衣的卫队,一般人根本无法接近。

少康问年轻人:“能不能把浇一个人引出城呢?”

年轻人迟疑了一下,回答:“这,就要看她的了。”

“谁?”

“就是我刚才跟您说过的那个姑娘。”

少康沉思着,过了一会儿,猛地一拍巴掌,说:“好!就这么办!”

年轻人问:“把浇引到哪里呢?”

少康说:“就引到城外那片桑林。”

靡在旁边插了一句:“那么,派谁去和女艾联系呢?”

年轻人回答:“我去。”

靡问:“你有把握吗?”

年轻人说:“有!我可以借着给浇送猎物的机会见到女艾的。”

“好!”少康又一次兴奋地说:“就这样定了!你回去和女艾约好时间,然后通知我,我随后就到。”

年轻人接受了任务,立刻动身回过邑去了。

年轻人走后,少康对靡说:“现在,只剩下一个殪了。我听人说,这个殪比他哥哥浇好对付,是个没有什么能耐的大草包。”

靡慎重地说:“虽然如此,我们也还是要用心策划一下,看看怎样做更万无一失。”

正在二人商议之际,从他们身后突然站出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对少康说:“爹,我有一个办法。”原来,他就是少康的儿子杼。

听说要杼深入虎穴,智取殪,杼的生母琰可不干了。

刚和少康举行婚礼那天,琰臊得怎么也不肯出门上车,最后还是由她的母亲虞君夫人出面,死说活劝,几个保姆连推带拽,才把她领出门。如今,琰已是三十出头,早已不再羞怯。在与少康结婚的第二年,就为少康生了个儿子杼。琰对杼真是爱如珍宝,含在嘴里怕化了,顶在头上怕摔着,虽然杼已长成了一个五尺高的少年,但在琰的眼里仍然把他当小孩子看待,哪里肯让儿子冒这么大风险呢?但杼却并没有因为母亲的溺爱而畏手畏脚。他的脾气秉性倒很像他的父亲少康。

还在他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对他讲了寒浞怎么害死了他的爷爷,逼得爹爹背井离乡,在杼幼小的心田里,早已播下了复仇的种子。稍大一些,他就缠着靡教他舞刀弄棒,练就了一身的好武艺。如今,听到父亲和靡商议如何克敌制胜,他在一旁怎么也忍不住了,主动站出来请缨。

琰虽然很不放心,但一来拗不过儿子的倔脾气,二来了解少康一旦作出决定就不容更改的性格,只好逼着少康派靡和杼一同前往,方才松口。

而当琬知道少康也要亲自出马,潜入过邑去诱歼浇的时候,不免把整个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在她还是个姑娘的时候,就对少康一往情深。少康上山去除蟒蛇,她在家坐卧不宁,直到少康凯旋而归,她终于撑不住了,大病了一场。和少康结婚以后,她一直没有怀胎生育,因此把少康当成了一个大孩子来对待,百般体贴,万般宠爱。她本想劝说少康不要去冒险,可又怕惹少康不高兴,只好有泪往肚里咽。少康临行前的晚上,她一夜没有合眼,借着从窗棂中透过的月光,不错眼珠地凝视着少康熟睡的脸。直到少康起程,为了不让少康分心,她努力抑制住满眶的泪水,含笑为少康送行。可当少康的身影刚刚消失,她就一个人回到宫里放声痛哭。她和妹妹琰一样,每天都要虔诚地卜蓍问卦,为亲人祈福。

浇这两天有点纳闷。刚把女艾抢来的时候,她是又哭又闹,寻死觅活。可是,这两天却变得格外温顺。浇也没往心里去。照他的逻辑来看,女人嘛,只要给她点甜头,让她吃好穿好,她就会满足的。

这天夜里,浇和女艾闹够了,有点昏昏欲睡,女艾却在他耳边唧咕上了。

女艾娇滴滴地说:“君王,明天带我出去玩玩好吗?”

浇问:“上哪儿玩呀?”

“城外呗。”

“什么?”浇脑子里的那根弦一下子绷紧了,“上城外干吗?宫里不是很好玩吗?”

女艾生气地噘起了嘴:“宫里?宫里都快把人憋死了。”

浇用手抚摩着女艾光滑的脊背,哄劝道:“外面有野兽,要是把我的美人伤着了,可怎么得了?”

女艾撒着娇,摇晃着浇的肩膀,说:“不嘛,不嘛!我就要你带我去。”

浇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只好答应:“好,就依着你,我的美人。。。。。。”

第二天早上,浇又想反悔,可架不住女艾软磨硬泡,只得带上自己的卫队,陪女艾来到了城外。

他们来到了小河边。河滩上丛声着蒲柳,阳光照得河水金光闪烁,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

女艾对浇说:“我真想洗个澡。”

浇不在意地说:“想洗就洗呗。”

女艾却迟迟不肯脱衣服,两眼直瞧浇身边的那帮卫兵。

浇明白了女艾的意思,“呵呵”一笑,挥手让卫兵们回避。

女艾带着浇走到蒲柳深处,回头看了看,浇的卫兵一个个躲得远远的,不见踪影,女艾这才开始一件一件地脱去身上的衣服。

女艾一边脱,一边对浇说:“君王,你想不想和我一起洗啊?”

浇揉了揉因为纵欲过度而酸痛的脊背,说:“你洗吧,我不下去了。”

女艾也不强求,把手里的最后一件衣服往浇怀里一塞,就精赤条条地下了河。

女艾像个水鸭子一样,边玩水边“咯咯”地笑着,还不时回过头来,用目光挑逗着浇。

浇眯缝着那双发红的牛眼,大口地咽着吐沫。

女艾玩了一会儿,便仰面朝天躺在水上,还故意抬起两条光光的大腿,“扑嗵、扑嗵”地打着水花。

浇在岸上再也坐不住了,他三下两下脱光了衣服,跳进了水里。

女艾见浇下了水,笑得更欢了,她拼力朝着对岸游去。

浇在水中紧追不舍。

很快,女艾就怕上岸,光着身子朝桑林里跑。

浇也游上了岸,一边喊“宝贝,等等我”,一边拼命追赶。

女艾不时回头看着,越跑越快,敏捷的身影忽左忽右,往桑林深处跑去。

浇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

忽然,女艾的身影绕过几棵桑树,不见了。

浇停住脚步,喘着粗气,四处寻觅着。

忽然在前面不远处传来女艾的声音:“快来呀,我在这儿哪!”随着这声音,一朵桃花一样的脸庞在树后一闪。

浇奋力朝前追去,不料“吧哒”一声,他的脚被什么东西夹住了,“扑哧”一声,来了个嘴肯泥。

浇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猎人们用来套狼的夹子夹住了他的脚,使他动弹不得。当他转过脸时,一张非常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他眼前。他分明看到二十年前被他杀死的夏王相又活生生地站在了他面前。他惊恐地喊道:“你!你!”

少康两眼喷射着仇恨的烈火,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地说:“我就是你要找的少康。”

浇这时才发觉自己上了当,他绝望地挣扎着想站起来,但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少康挥舞起父亲留给他的那把青铜宝剑,砍下了浇的头颅。

正在这时,桑林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个传递消息的武士在林外下了马,大踏步走到少康面前。

少康忙问:“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太棒了!”武士兴奋地诉说着:“王子真是好样的!他和宰相靡装扮成游乡的乐师,在戈邑外吹奏乐曲,把殪吸引住了。殪让人把他们请进宫,为他演奏。王子和宰相一边为他们演奏,一边把您酿造的美酒给他们喝。等殪和他的手下都喝得酩酊大醉时,王子和宰相就把藏在乐器和酒坛子里的匕首拿了出来,顶在了殪的心口窝上,逼着殪下令他手下的人缴械投降。这时候,埋伏在城外的武士们一拥而入,很快就占领了戈邑。现在,殪的脑袋就挂在城门上。”

少康激动地浑身打起了哆嗦。

正在这时,他们忽然听到了桑林里传出痛哭声,少康赶紧寻着声音走了过去。

只见那个年轻猎手的怀里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姑娘,她就是女艾。

当女艾把浇引到了预定的地点,见到了她日思夜想的情人后,她伸出双臂,扑到了年轻猎手的怀抱。猎手脱下自己的外衣,裹在了姑娘的身上,扶着她走到一个僻静处。

这里是他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这里的一切给他们留下了甜蜜的回忆。如今,在经历了那样的磨难之后,又在这里相见,他们的心情都很不平静。

女艾躺在猎手温暖的怀抱里,幸福地闭上了眼睛,仿佛在细细地品味那水一样的肉情。猎手也把头深深地埋在姑娘的怀里,吮吸着她青春的躯体中散发出的缕缕芳香。

突然,女艾睁开眼,挣脱了猎手的怀抱。猎手疑惑地注视着姑娘的面容。

两串珍珠般的泪滴从姑娘的脸上流了下来,女艾痛苦地抽泣着。

猎手问:“我们又在一切了,你怎么倒哭了?”

女艾泣不成声地说:“我。。。。。。对不起你。”

猎手忙打断姑娘的话:“你瞎说什么呀?我对你永远也不会变心的。”

女艾摇了摇头,嘴角流露出一丝苦笑,说:“不,我已经不配做你的妻子了,我的身子已经脏了。。。。。。”

猎手悲痛地大叫:“那不怨你,不怨你呀!”

女艾没有再说话。她无限眷恋地看了一眼栈蓝的天空、青翠的桑林和满脸泪痕的小伙子,突然拔出小伙子腰间的匕首,朝自己的心口窝刺去。

刀口处慢慢渗出了殷红的热血,把整个刀把儿都染红了。小伙子发疯一样拔去插在姑娘心口的刀子,痛哭失声。

姑娘的脸色像块玉石一样洁白无瑕,她的血流到地上,很快就凝成了绛紫色。

在离姑娘不远的地方,开放着几朵小黄花,有几片花瓣零落地洒在深黑色的大地上,好象姑娘年轻的生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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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一泓清水点评:

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只要“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文字流畅,故事也饱满生动。小说推荐了,期待作者更多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