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话说陈三坎青青杨柳岸

发表于-2010年09月18日 早上8:46评论-2条

在著名的风景名胜区莲花山下,有一个古老的小镇,名翟镇,镇住地叫翟家庄。在这个小镇之北三华里处从前曾有一个很大的水汪,水汪南北狭长达三里多路,东西也有近百米宽。汪中曾是荷叶连天、鸭飞鱼肥之所,水边则芦苇丛生,杨柳依依,现在早已不见一点水汪的旧迹了。沿水汪四周岸上曾有陈、肖、刘、李、鲁等杂姓先民居住,经世代繁衍生息,渐成自然村落,后人称之为陈家上汪、肖家上汪、刘家上汪、李家上汪、鲁家上汪等。1902年的春天,就在大清王朝灭亡前的头十年,这个叫陈家上汪的一家富户中出生了一个非常健壮的孩子,取名锡胤,字子良。但是他的名和字当时的人和后来的人都不记得,人们只记得他叫陈三坎。也许三坎曾是他的小名,也就是乳名,家乡人有叫小名的习惯,老人叫孩子一般叫小名,不叫大名,这样显得亲切些。他兄弟七人,排行老三,老四叫陈四坎,后来曾随他走南闯北,到处拚杀,一说为红枪会所杀,一说为八路军所灭。依此推论,他的兄弟七人大的应该叫陈大坎,二的叫陈二坎,依次下去,直到陈七坎。坎与门槛的槛同音通假,门槛是千人踩、万人跨的贱物,鲁迅先生的《祝福》中的祥林嫂,为了赎罪,曾用积攒下来的铜板给寺庙捐了门槛,以求阎王鬼神们的宽恕,免得在地狱被小鬼们锯为两半分给两个男鬼。家乡的老百姓过去吃不上饭的时候,往往给新生的孩子起个不好听的名字,如果板板、凳凳、狗蛋、狗剩之类,觉得这样的孩子不值得让鬼神惦记,好养活。易经上说,坎为坎卦,是个险卦,他父亲断不会依易经之意来给他起名字的。但这个坎字,也暗示了陈三坎的凶险、狡猾、暴戾的一面。坎又与砍同音,在人们的意象中,往往把陈三坎与寒气逼人的大砍刀联系在一起。所以,大人过去吓唬小孩子时,就说:陈三坎来了!或者说:刘黑七来了!孩子顿时不敢哭了。

陈三坎是个值得研究的极富戏剧性的人物。

打过日本人又投降日本人

生于乱世,适者生存;适者之道,各有其道。

在那个乱世出英雄,也出奸雄、枭雄的年代,曾上过几年私塾的陈三坎,不知是由于家庭败落,还是由于天性强悍,还是由于不可考的突发事件的影响,总之他是像当年许多占山为王的农民起义军一样,于1927年的秋天带着兄弟五六个和其他愿意落草为寇的农民共百余人上了陈家上汪北十几里远的莲花山,走上了一条占山为王、打家劫舍、绑票勒赎、杀人越货、吃喝不愁的不归之路。只可惜,当年风起云涌的革命风暴并没有在山东境内引起太大反响,否则陈三坎的命运也许会有另外的结局。

这时,另一支地方武装红枪会不能容忍陈三坎独占莲花山,不能容忍陈三坎扰乱乡里的不良行为,于是纠集三千余人围攻莲花山,杀其四弟陈四坎,陈三坎狼狈逃往徂徕山中。后又遭国民党新泰县两个团的全面围剿,队伍被打散后,他只身钻进他妹妹家的秫秸垛里,才得以逃命,躲过了一劫。但躲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当他逃出新泰县,带领众兄弟四十余人东奔西走,亡命天涯之时,1928年的一天,又恰巧路遇当时国民党山东省政府主[xi]韩复榘的部队,稍一接触,便四散溃逃,骑着高头大马的陈三坎自然成了擒贼先擒王的首选目标,于是他中弹落马,并摔伤了右臂。绑赴济南,来到从不按规矩出牌的韩复榘面前,陈三坎慷慨激昂、坦然承认自己就是土匪,就是“光棍”,不但自己是,他兄弟五六个全是,要杀要剐一句话。在此之前,被韩部捉到的凡是不敢承认自己是土匪说自己是良民的兄弟们都被喜欢亲自审问的韩复榘大笔一挥,掉了脑袋。陈三坎坦率、豪爽的性格,让韩复榘很感兴趣:敢作敢当,身强力壮,又有头脑,是条汉子。韩复榘不但不杀他,而且格外赏识,让他做了特务便衣队的司务长。也许是由于他特别能干,又很会来事,很受这位省主[xi]的信任,于是,在1937年的春天,又被韩复榘作为自己的亲信派到黄河边上征收税款,这就为陈三坎的发迹提供了坚实的财务基础。这年的7月7日,芦沟桥事件发生,日本帝国主义者大举进攻华北,发动了全面的侵华战争。12月,承担着阻击日本人渡过黄河任务的第五战区副司令长官兼第三集团军总司令的韩复榘不战而退,把济南拱手相让,使黄河防线洞开,中华民族处于更加危机之中。此时的陈三坎见势不妙,早与其两个小兄弟一起带着两支匣枪和一支步枪,席卷了收来的一包袱钞票及金银细软,一口气跑回了新泰老家。

国民党政府军的全线溃退,使山东境内顿成权力真空,各种政治势力和民间力量打着各种各样的旗号蜂拥而起。1938年1月1日,中共山东省委组织领导了徂徕山起义,宣布成立八路军山东抗日游击第四支队,打响了山东军民抗日救国的第一枪。这年的2月,陈三坎也打出了“抗日救国”旗号,拉起了二十余人的武装,驻在莲花山下的几个村庄。为寻靠山,他又投靠鲁南民团军谢富贤部,被收编为特务三大队,陈三坎被任命为大队长,驻防新泰城东和庄。

3月16日,是陈三坎一生中最值得骄傲和出彩的日子。这一天,当他带着自己的部下去龙廷谢部开会,在三部岭遇上了一个中队的日本鬼子。也许是此时的他突然有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和胆气,也许是他迎头赶上了这桩倒霉事后已无路可退,只好硬着头皮顶上去,也许是日本人刚到此地不识天时地利,一路未遇任何抵抗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就被突然杀出的这股武装打懜了,反正在他的指挥下,这支不算太大只有几十人的特务大队,却硬硬地和日本人拚了三个多小时,不但守住了阵地,而且让日本人在付出了伤亡惨重的代价后只好悻悻败退新泰城中。小试牛刀,初战告捷,陈三坎更觉身价百倍,便到处吹嘘和日本人作战的经验。这在当时对日本鬼子谈虎色变的情形下,陈三坎对日本人的胜利无疑让人们对他刮目相看,这也为他进一步扩充自己的实力打下了基础。于是,他已不满足于在谢部之下做一个小小的大队长了,转而投奔已进住新泰县羊流的旧相识、国民党苏鲁战区总司令秦启荣,被编为二十旅十一团,陈三坎担任团长,这时他已拥有兵力千余人。从此,人们习惯上称陈三坎的部队叫“陈团”。至年底,他又被国民党山东省政府主[xi]沈鸿烈任命为泰新莱蒙边区司令。1939年春天,他参加了国民党军队围攻新泰日军的战斗,也曾多次与日军作战,但大多打滑头仗,为保存实力,甚至未见日本人身影,早已溜之大吉。中共新泰县党组织曾多次派人去做工作,争取其共同抗日,他觉得跟着共[chan*]党走没有前途,不同意。但在日本特务的游说下,他却认贼作父,给日军送去了降书,接受了日军国旗和纳降书,并于8月7日在上庄大庙里正式签订了投降书,公开降日,被日军委以“山东中部民团司令”一职。从此,他把自己交给了魔鬼,作了为人所不齿的汉奸,永远被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据《罗荣桓传》记载,陈三坎部是山东省境内第一个最早成建制投降日军的国民党部队,在当时起了极为恶劣的影响,引起了山东抗日军民的极大愤慨。1939年9月11日,徐向前将军在就山东抗战形势答《大众日报》记者问时,点了陈三坎的名。他说:“在相持阶段快要到来之前,在日寇政治诱和的阴谋策动之下,彼辈不惜出卖民族国家,更以反共、反八路军作为对敌投降妥协的挚礼。其次,要指出来的就是:第一,彼辈纵非甘心附敌,最低限度亦是不愿意遵照蒋委员长所昭示的精诚团结的方针一致对外。第二,彼辈个人利益高于一切。第三,彼辈是顽固分子的代表,甚至有好些人事实上已接受了日寇汉奸的指挥(如陈三坎之类)。”(《徐向前军事文选》)

做人不易,作贼也不易。跟随着日本鬼子到处烧杀抢掠、害国害民的陈三坎还是让穷凶极恶的日本人不放心。1942年3月,日本人命令陈三坎放下武器,接受整编。提前得此消息的陈三坎星夜带领七千余人的部队,进入蒙阴、沂水投靠了积极反共的国民党沈鸿烈部,将部队改编成五个团,一个特务营,后又返回新泰。在坚持抗日的山东八路军的严厉打击下,其内部四分五裂,势力大减。又由于沈鸿烈卸任离鲁,失去了靠山,七月,陈三坎又改投时任国民党陆军新编第四师师长兼暂编第一师师长吴化文,被委任为独立旅旅长。当时,吴化文的宿敌、第五十一军军长牟中珩继任山东省主[xi]兼保安司令。他一上任,就断绝了吴部的粮晌、弹药供应,又令他坚持内线作战,不准突围,被日本人赶得到处跑,疲于奔命,损失很大。吴化文到重庆求援,又被军统头子戴笠软禁、威逼、暗示要曲线救国。在此情况下,吴化文失去了民族气节,铸成大错。1943年1月,吴化文率四万余部队投降日军,被改编为汪伪“和平建国军”山东方面军(后又改称第三方面军),吴化文任上将总司令官。颇具讽刺意味的是,刚刚从日军那里跑出来不到一年的陈三坎,又一次随着吴化文的降日上了贼船,第二次做了伪军,直到覆灭。

兔子不吃窝边草

狡兔三窟,必有一主。聪明过人、狡猾无比的陈三坎深知其中三昧。虽然他经常带着军队一会跟着国民党积极反共,一会跟着日本鬼子攻击抗日军民,并到处建立据点,但他把自己的司令部和后勤机关还是放在了自己的家乡,放在了他的出生地陈家上汪南只有三华里远的小镇——翟镇(翟家庄)。1940年4月,陈三坎在翟家庄把自己的伪军整编为七个大队和一个特务营,分驻新泰城南关、翟家庄、石灰峪、莱芜鲁西、蒙阴龙港、汶南等地。而把司令部设在了翟家庄。司令部下设参谋、政训、军法等八大处。

为了经营好自己的老窝,他下令纠集辖区内数以千计的民工,昼夜不停地在翟家庄周围修筑围墙,仅用半年时间,就把整个小镇打造成了铁筒一般的坚固堡垒。山东八路军曾经攻打了三次才打下来,前两次都无功而返。

围墙呈不规则椭圆形,绵延长达十余华里,高七米,宽三米,分内墙和外墙。内墙是站墙,是供士兵防守时来回走动的;外墙上有射击孔和垛口,是供士兵观察敌情和射击用的。每隔百米还建有一座高出于围墙五六米,突出于围墙之外的炮楼,是士兵平时站岗的主要地方和机枪阵地。围墙和炮楼全用粘土、石灰、米汤按比例掺和后夯筑而成,墙体由于石灰比较多,呈现灰白色,坚如磐石。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村里人还用打石头的方法,先在墙体上自上而下等距离打上三四个楔子,再用炮锤平均使用力量打击楔子,最后抡起重二十八斤的油锤照准中间的楔子一锤下去,墙体才开裂出一条细缝。然后再用同样的方法依次作用,一块象豆腐块似的楞角分明的墙块才被起了出来。村里人往往把起下来的墙块用来垒厕所和院墙。很可惜,如果该墙能完整保留下来的话,说不定会成为一个历史的见证和文物而吸引大批游客前来观光的。

围墙上拉有电网和照明灯具,由设在村内北汪中间的发电厂在天黑之后统一供电,这在当时是非常先进的。围墙外挖有宽八米、深六米、长达十二华里的护墙壕沟。壕沟与村东的沙河及村内六七个长满莲藕的大汪相连,长年水流不断。在墙内水道与墙外濠沟的连接处,设有防止外人偷进的铁栅栏。曾有试图晚上从此偷进的村民,头进来了,身体却无法进来,也缩不回去。后来有人想法,在偷进者面前点起大火,才使偷进者在惊恐之下,猛然把头抽了回去。

围墙下开有八个供村民进出的门洞,分别是东门、小东门、西门、小西门、南门、小南门、北门、小北门。门洞外面壕沟之上设有吊桥,平时吊桥高高拉起,只在规定的时间和有紧急情况时才放下,供人进去。

在村内,陈三坎建有两处宅院,一处别墅,占地五十余亩。除建有发电厂外,还建有兵工厂一处,能制造步枪、机枪、手榴弹等武器装备。这个兵工厂后来成了翟镇配件厂、翟镇农具厂的前身。

据见过陈三坎的老人回忆,陈三坎是一个有着一米八多的高个子,膀阔腰圆,一脸的横肉和杀气,双手能使盒子炮(驳壳枪),常带着手枪队巡视寨墙防卫情况,对村民也不是像别人想象的那样凶神恶煞一般,而是带有少见的和蔼和温情。有一次,在南门里头,他看到有一家宅院离寨墙太近,不足二十米,怕影响防务,在派人做工作要求拆迁未果的情况下,就亲自来做工作,好言相劝,并答应给块好地方,并再给十亩地。主人说,这是祖上留下来的房产,就是再给一百亩地也不会搬的。他也只好作罢,没有再让人来动员拆迁,也没有强行拆迁。

这是兔子不吃窝边草的规律使然,还是处于他的狡猾和计谋?

老人们至今记的。有一年春天的一个早上,有个龙沙村娶亲的轿子半路被人打劫了,主人家赶紧跑来向他报告。抢亲的那人正在家里高兴地和刚抢来的新娘拜堂成亲时,就被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陈团兵士抓了起来,在翟镇寨墙外东河沿边的集市上公开宣布其罪状是抢男霸女、胡作非为、扰乱乡里、败坏风气而罪不容赦,让他穿着拜堂时的青蓝色团花马褂,系着红缎绶带,戴着鸭蛋色的大礼帽绑赴刑场,执行了枪决。此事,在当时曾引起很大轰动。

但是这些并不能掩盖他跟随日军屠杀抗日积极分子,制造无人村的罪恶。同时,翟家庄人在他的表面温情的严控下,产生了更多的跟着他走的人,很少出什么有影响的革命者,而周边几个村,如董家庄出现了参加过徂徕山起义的董超将军,曹家庄出现了当时任县大队独立营政委后来任地委书记的曹礼琴,羊村也出现了一大批共[chan*]党员和革命者。在建国后的几十年里,当生产队里开大会,诉苦把冤申时,每个队里都有几个参加过吴化文的部队和陈团的人,成为了人们批斗的活靶子,其子女年过三十了还是不好找对象。但后来,有几个跑到台湾去的因政策原因回家省亲,又成为国家和村民欢迎的对象。真是世事难料。

投巨资建设小学校

陈三坎虽早年辍学,但闯荡江湖的经历,使他深知知识的重要,深知培养好下一代,不但是百年大计,也是一项收拾民心、造福乡梓的善举之一。于是,他投巨资首先在南门里关帝庙附近建设了一座规范宏大的完全小学,他的女儿及其他孩子也曾在这个小学里读过书。这个学校建国后曾为新泰县速成师范,很多现在已过七十以上的中小学教师曾在这里进修过,后来一直是县内很有名的完小,也走出了很多大学生,成为社会各个阶层的有用人材。

学校是两进院落。外边院落是一个曲尺形的空间,分别是操场和篮球场。主体院落位于学校的西北方向,却占了学校的大部分空间。两座大门两边都分别有石狮把守,十分威严。主体院落中间是三大教室,两边是东西厢房,主要供教师办公、住宿和后勤杂务之所,也有几间教室。最后边高台之上,中间是一排教室,两边与教室相连的是两层夯土木结构炮楼。东西厢房及后面的教室前都有石鼓立柱撑起的前出厦回廊,让教师在雨天走动时可免受雨淋之苦。

值得一提的是,最前边那个大教室,当时是兼作大礼堂用的。该教室高约二十余米,是兽吻飞檐歇山顶、四梁八柱框架式建筑。室内四角有四个双人合抱不过来的擎天松木立柱,与北京太和殿里的龙柱差不多。据说,这难得的木料是当初从莲花山上伐来的,而现在人们在莲花山上再也看不到这样粗壮高大的松树了。立柱通过粗大方正的横梁椽木与墙内的四个暗柱相连接。屋顶是密密排列的椽木檩条,中间镶嵌着古体篆字“万”、“寿”的青砖,为这个宏大的教室增加了不少神秘色彩。后边的几排教室也与此相类,不过没有了房内的四大立柱。

这个大礼堂,除了平时作为教室使用外,解放前曾是陈三坎召开会议的场所,蒋介石五大主力中的王牌邱清泉的五军司令部曾在此驻扎;建国后在寒暑假里又成为了管区、村支部、村民开会议事的最佳场所,也成为了在那个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亲不亲,阶级分的年代,村民们忆苦思甜、批判资本主义、开展各项运动的战场。解放军拉练的部队也来过这里,并在这里放过电影。单就从保护建筑文化和文物保护的角度讲,此建筑和整个学校的建筑设计风格,都是极为少见的。可惜,后人没有这种保护意识,竟把有着重要历史文化价值的建筑大卸八块,夷为平地。据说,光那八根今天难以见到的高大粗壮的松木立柱被层层解板后,就做成了数以百计的桌椅板凳,算是为解决学校的经费问题做了一些贡献。而今,著名的翟镇完小,已被完全拆除,不留一点痕迹,只能存留于人们的记忆之中了。这让许多从这个完小走出来的人们闻之无不扼腕叹息。

陈三坎之死

西汉著名史学家司马迁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陈三坎跟着日本人干,被八路军所消灭,正应了“比鸿毛还要轻”的立论。但是,陈三坎之死,历来却有两说:一是自杀说,二是击毙说。吴云亭的《陈三坎其人》和《新泰市志》均采用前说。文中说:“1944年9月1日,陈率残部随日寇扫荡我鲁中根据地时,被我鲁中军民包围在沂水城北的葛庄。3日,围歼开始,陈左突右撞,终不能脱身,在随家店村陈三坎部全被歼灭,陈三坎也当场被俘。在押解途中,陈自知罪不可赦,遂自杀身亡。”而《罗荣桓传》却采击毙说。文中说:“九月二日,‘扫荡’滨海回窜之敌一路,约二千五百余人,由莒县经沂水城北窜博山。鲁中军区以主力四个团,分别于沂水城西沂河两岸隐蔽埋伏。三日晨,敌分两路沿河北窜。左路是伪军吴化文部的陈三坎旅。行至陶沟地区,被八路军截住,激战彻夜,该股伪军一千余人全部被歼灭,伪独一旅旅长陈三坎被击毙。右路是日军草野清大队四百五十人,伪军五百余人,沿沂博路北窜,进入葛庄伏击圈内,鲁中部队与之展开争夺葛庄东岭高地的白刃格斗,刺死敌第五中队长冈田健以下五十余人,将敌压于岭下。黄昏,鲁中部队对部署稍事调整,即展开总攻,冲向敌人阵地又投入白刃格斗,敌伤亡惨重,最后退守葛庄西小岭上。四日下午六时,敌向南突围,鲁中部队沿沂河两岸平行追击,敌狼狈不堪,将大部分武器丢于河中,大部在渡河时被击毙。敌掠夺的牲口、物资也大都被夺回。是役,计毙日军三百余人(内有中队长三人),俘日军三十一人,毙伤俘伪军一千余人。这是继一九三九年八月梁山战斗后,山东的八路军在运动中歼灭日军一个大队的又一模范战例。罗荣桓下令嘉奖了参战的广大指战员。”此文不仅明确指出,陈三坎是被击毙的,而且被击毙的地点,不是在“葛庄”,也不是在随家店,而是在“陶沟”。罗荣桓元帅《传记》的权威性和真实性无疑是非常之高的。据当时逃回来的人说,陈三坎的部队在沂水附近被共军包围,他双手打枪,最后打没了子弹,被八路军打死在地瓜沟里。

据1944年9月17日的《大众日报》“鲁中军区发表葛庄歼灭战役公报”报道:“三日晨,敌伪分两路沿沂河北窜,左路为伪三方面军贺师及陈三坎部千二百余人,由沂城西渡河经匡庄、柳泉向草沟、悦庄窜犯,企图向西北前进,与沿沂博路向葛庄前进之敌会合,当日午该敌已占草沟、悦庄及草沟东北小山。我预备队在中山发觉后,以一部占领草沟西高地,迎面堵击其前进;另一部机动向敌侧翼迂回,并以一个排占领草沟东南后山阵地,将敌压缩沟内。敌警觉我迂回部队后,即以其主力向我后山的一个排进攻,首以百至三百余人分两路再次冲锋,我待敌接近到相当距离,首以手榴弹猛掷将敌击退,即刻发起反冲锋,将敌击退。下午四时,我第三梯队飞快赶到将敌全部压在西草沟庄内,敌即慌忙修筑临时工事,作坚守准备。六时,我四面包围部队,开始了总攻,敌以临时工事炽烈火力为拼死顽抗,每当我军向敌猛攻时,各种枪声炮声响成一片,战斗之激烈前所罕见。由我各路突击部队在敌弹雨缝隙中,跃进急进,勇猛冲锋,突入庄内,占领村落二分之一,杀伤伪百余,缴获武器弹药马匹各一部,生俘数十,至上午十二时,该守敌不支,向东南突围,四围山岭我监视及休息部队,先后跃起,勇猛追击,当场击毙伪一旅长陈三坎。敌沿途溃逃,尸体武器弹药及所抢之衣物极多。我追击至沂河岸,将敌大部歼灭。”

2007年7月11日,《浙江老年报》发表了曾亲历过剿灭陈三坎战役的李行笃写的一篇题为《夺得一挺带刺刀的机枪》的文章。文中说:“1944年,鲁中军区部队第一次大规模消灭了日军草野清大队。在这次战斗中,我们鲁中四团负责消灭与草野清大队同行的伪军陈三坎旅。当兄弟部队正在和草野清大队激战时,我们四团和另一支兄弟部队把陈三坎旅包围起来向其进攻。从上午一直打到天黑,敌人边打边退到一个叫草沟的小村子里固守。当夜我四团又向其攻击,部队受挫,被迫停止攻击,撤到村边休息,准备第二夜强攻。第二天上午九时左右,陈三坎率残部突围,双方展开了激战。战斗结束,陈三坎被击毙,1000多人只余下几十人突围逃跑外,不死即俘。谁也没想到的是:战利品中竟有一挺带刺刀的机枪!引得战友们争先恐后地前来观看。”这是葛庄战役亲历者的回忆,也说是陈三坎是被八路军击毙的。按照陈三坎为了生存,不惜出卖人格,多次改换主子,两次投降日军的经历来看,他的自杀说是值得让人怀疑的。

总之,陈三坎之死的真相是:1944年9月,在吴化文的指挥下,陈三坎部跟着日军草野青大队扫荡滨海地区失败,在回窜途中,于9月3日被八路军鲁中军区部队包围于沂水草沟, 9月4日中午12时左右,在率部逃跑中被八路军鲁中军区部队当场击毙,结束了他复杂多变、卖国求荣的一生。

历史是不能假设的。如果陈三坎不死,如果他能活到一九四八年的中秋节,跟随着吴化文将军在济南战役中阵前起义,也许他也会跟着吴化文任军长的由解放军鲁中南纵队和国民党九十六军整编而成的中国人民解放军三十五军打进南京城,占领总统府的。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他的人生历程将会变得更加丰富、更加精彩一些,他的历史结论也许会被改写。但是,他最终是作为一个可耻的汉奸的骂名留在了历史上,留在了人们的记忆之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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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罗军琳推荐:罗军琳
☆ 编辑点评 ☆
罗军琳点评:

作为以人民为敌而卖国求荣的汉奸
陈三坎罪不可赦,死有余辜

文章评论共[2]个
文清-评论

拜读老朋友佳作,晚上好!at:2010年09月18日 晚上7:41

青青杨柳岸-回复谢谢文清姐,中秋节快乐。 at:2010年09月19日 早上9: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