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先在大巴山区工作,条件比较差,除了每个月寄点钱外,实在没有给父母尽过什么孝,因此心里总抱着份内疚。1999年,我下决心要进城,于是放弃了头一那顶比芝麻还小的官帽,应聘到了市里的一家报社。好在我还有个作家的头衔,这样顺顺当当就做上了副刊编辑,后来当上的主编,人过三十,才安定下来。
工作一安定,加上买了套九十平米的房子,就下决心把父亲接来。自从母亲去逝后,父亲日渐衰老,我内心十分痛苦。
父亲是被侄儿送来的,那年他刚好七十五岁。好在还能吃,能走,能听,因此我也就放心了。我是下午上班,晚上十二点后回家,这是报人的一般生活,对父亲也没有多少在意,因为有点时间还要写些稿子,想不到父亲在城里,闹下了很多笑话。
我们住的楼是统一的美心防盗门,父亲老是记不住,尽管我还在门上写了号,但还是出了事。
那是周末,他出去玩,回来,掏出钥匙,可半打不开门,后居然把钥匙扭断了。就在门前坐着等。想不到中午还是没有见我回来,这时门来了一人,却不是我,而是邻居。
“大爷,你怎么在这儿呢?”
“等我儿子回来?”
“你不在这个单元住呵!”
他这才发现,这根本就不是我家呵。好在邻居认识我,请人开了门,请父亲吃了午饭。
这一次,让父亲很不好受,觉得做错了事,好几天都阴着脸。
父亲热情。见楼梯无人扫,就主动天天扫,大家说给他点钱吧,他坚决不要。他说:咱农民,一天不动就难受。后来就像个清洁工,天天打扫卫生。
想不到,父亲走后,楼梯间再没有人打扫,我出面约大家说:各家出点钱,我们共请一位清洁工,大伙居然白眼,认为我多管闲事。父亲算是白扫了,从没有人说过一声谢。但父亲还是乐淘淘的,好像一天不扫就会得病。确实,父亲扫地,精神越好。
我的对门是对新婚夫妻,只知道他们两口子在一家商场打工,其它我就不知道了。房子是租的。
这天,来了几个人,他们打开对门的锁,刚好父亲回来,看见眼生,就要发问。这时,一位清秀的青年给父亲敬了烟,然后道:“大爷,我们是搬家公司的,这家人新租了房子,我们帮他们搬家!”
父亲无事,就在一旁看着他们搬冰箱、彩电、空调、家俱,不到一个钟头,这家就空了,只剩些破东烂西。晚上,父亲在楼梯口,见到这对新夫妻,对男的道:“你们不是新租了房子,搬了家吗?”
小两口大吃一惊,慌忙打开门,我的天,什么都没有了。原来这伙人是强盗。这事让父亲吓得不轻,病了一个多月才好,说再不住城里了,说什么也要回老家黑水凼。
父亲进城,福没有享到,还得了心病,直到瞌上双眼。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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