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9日那天,是我侄子出生的日子。妈妈特别开心,到处电话通知亲朋好友,说她又添了个孙子,我当然也感染了她的喜悦,和妈妈通了半个多钟的电话,先是聊刚来到这个世上的侄子,后来话题慢慢转移到我身上了。
“中秋快到了,你们打算怎么过啊?”妈妈缓和着语气说,话里充满了浓厚的牵挂。我拿着话筒,静默了一会,妈妈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犹豫,说:“若有时间的话,就回来吧,你好多年没回家过中秋了。”那带着乞求的话音刚落,紧接着一声叹息声由电话的那边传到我的耳沿,那一字一句,那一声叹息,都锵锵有力地敲击着我的内心,我甚至可以感觉到妈妈心里无比的难过,身为母亲的她,竟然在乞求她的女儿回家过中秋,盼望着一家团圆,而身为女儿的我,又何止一次让她失望呢?霎时,我的内心充满了酸楚,哽咽着喊了声“妈……,”之后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从那天起,妈妈的那些话像铬印般铬在我的心里,那一声叹息,宛若雨后疯长的藤蔓,缠绕着我的每一根神经,心里充满了愧疚感。离开家乡十六年了,掐指一算,没有几个中秋是在家里度过的,每年中秋前,都会接到家里的电话,而每年中秋,我都用工作忙这个所谓的理由惨忍地回绝了爸爸和妈妈,每次在我拒绝了回家时,爸爸妈妈都会叮咛说:“工作归工作,但一定要注意身体啊。”那时,我觉得爸爸妈妈的叮咛是理所当然的,我受之无愧,那是父母对儿女的责任,是责无旁贷的。而现在想起来,爸爸妈妈每一次那失望的表情背后,要承载着多少心痛的牵挂和多少辛酸的泪水?这些,作为女儿的我,又何尝有感受到呢?我真正地觉得自己不孝。
十六年前,我孤身一人来到这座城市,人生地不熟,好长一段时间我都徘徊在想家的情结里。为了让爸爸妈妈放心,写信时我只报喜不报忧,每一次想家时,我只好含着眼泪在日记里写下了点点滴滴。记得有一年也是在中秋前,妈妈来看我了,这是我意想不到的,一个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农村妇女,竟然孤身一人来到这座城市,凭着一纸地址,在车水马龙的街头寻找着她的女儿。当我无意中看见妈妈的那一刹那,我怔住了,随即是热泪盈眶,飞奔着扑进妈妈怀里时,我已泪流满面,看着妈妈流着泪满是苍桑的脸,我的心痛了。妈妈说:“妈知道你想家了,所以来看看你。”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一次情景我依然记忆犹新,我想,我会用一辈子来感恩,感恩那伟大的母爱。然而,这么多年来,妈妈的一个小小愿望:一家团圆,我都不能让她实现,那么,我又感恩了什么呢?愧疚感如潮水般向我涌来。
人在他乡,在这座喧哗的城市这么多年了,日子紧张而匆忙,每当夜幕降临时,是最想家的时候。中秋节,是团圆的节日,“每逢佳节倍思亲,”思家之情更是如海浪般汹涌澎湃。越临近中秋,也越确定了一个念头:回家过中秋,去圆满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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