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科学也就是近一二百年的事，想象一下瓦特发明蒸汽机前的世界是什么样？爱迪生发明电灯之前的地球什么样？实在想不出来，还可想一下自己的童年。那时的乡村什么样？这样想了，就觉得现代科技真了不起。而了不起的背后，就是上帝的秘密越来越少了。

说到现代科技，当然首推上天入地。月亮再不是月桂树下的嫦娥白兔，而是一个荒凉不毛的灰尘世界。地球不再是个温暖绿色的家园，而是个充满了铁水的脆弱的球皮，随时会吞噬球面上的一切。但这些似乎都还不算是最深的秘密，毕竟其中的变量不是很多。就如同听霍金说什么玄理论和十维空间一样，虽然朦胧，总好像还能理解。但有个领域实在太难，其中的变量就有30亿个，单是想象一下，就恐惧其庞大和繁杂。这就是基因。

知道基因这个词，最早是个归国的南开教授，说她在美国研究dna，rna，叫什么核酸，脱氧核酸什么的。临回国用自己的钱买了些研究仪器带回来。

后来陪儿子高考看了他一些生物书，知道了细胞遗传变异，知道了教父也有喜欢研究豌豆的，知道了转基因食品，还有几倍毛白杨，血友病遗传规律什么的。

然后就有了些兴趣，买了些闲书。懂不懂的，反正看了不少。只是和平常一样，对所有洋人的名字都有一种天然的敌对，也就不管他们叫什么，只关心他们干了些什么吧。

遗传学的鼻祖当然是孟德尔，一八六五年他发表了豌豆的实验论文。算是发现了遗传现象。即所有子代的遗传特性，都来自两个遗传单位，而这两个遗传单位分别来自双亲。

一九零四年，美国人萨顿发现，遗传单位藏在细胞核的一个构造物里，其形状像一根香肠。这个香肠要染色后才看得到。这就是现在还在叫的“染色体。”现在我们知道，人类有二十三对染色体。

一九零九年，丹麦生物学家约翰森定义了“基因”这个名词，其本意是“给予生命，”用来解释代代相传的遗传特质。

一九一五年，摩根等人对果蝇进行了很多实验，掌握了足够证据，出版《孟德尔遗传论的机制》，首次以染色体理论阐释遗传现象。

一九四一年，美国人发现基因的功能在于复制生命体的基本结构物质是蛋白质。这时候，尽管还没有看见基因是什么样子，但知道了基因的作用就是复制。当然也不知道这种复制是如何进行的。

一九四四年，进一步证明了去氧核糖核酸是最基本的遗传物质。这个物质简写就是dna。

一九五三年，两个科学家终于发现了dna的秘密，并描绘出了这玩意的基本图像，就是一个螺旋梯，两条长链，长链间每隔一小段就以一个简单分子相连，构成梯子的横木。横木的中间是由两个硷基，叫做碱基对。硷基的类别有a，t，g，c四种。整条梯子扭成双螺旋状。每条染色体上排列数千个基因，而硷基的排列组合，加起来有三十亿。到这里为止，基因就不再是个抽象的概念，也不再是一串圆滑的珠子，而是有清楚化学结构单元的分子了。　

这样到了七十年代，就出现了“基因工程”技术，分子遗传学飞速发展，人类能够定位并辨识每个基因。并开始在植物上进行大量的转基因实验，以至于到了现在你吃的任何食品里，都很难再找到没有转过基因的天然的东西。

当然，同时在动物和人类方面，基因研究也在长足发展。到一九八三年发现杭廷顿氏舞蹈症致病基因；一九八七年找出肌肉萎缩症致病基因；一九八九年找出囊肿纤维变性致病基因，之后发现越来越快。

到一九八六年，开始全球合作的人类基因组计划，也就是试图排列出一亿八千万个人类基因硷基的组合。这项工程开始预算三十亿美元，也就是一个硷基一美元。当时认为要一千个科学家每人干三十年也就是三万人年。实际速度越来越快，到一九九八年就基本完成了，

完整的人类基因地图有两部分，一是生理地图，就是染色体每一小段的位置，不管这些片段上有无基因。二是基因地图，就是基因在染色体上的位置。现在这两部分都完成了。

从基因的深度看，任何生物其实都是基因的载体和基因传递的媒介。也就是说不同的碱基对组合，既可以是草也可以是树，既可以是猪也可以是人。之所以习惯成这些最后的成品，其最初的动力不过是为了基因的扩散和传递，生物成品本身并没任何意义。当然这里也包括所谓最文明和智慧的人类。

就是说最聪明的爱因斯坦和最笨的猴子，从基因的角度看，其中99%完全相同。所谓的生活或生存，无非是让基因传递，无所谓崇高和卑鄙。所谓的文明，无非是给任何基因一个公平扩散的机会，用生物多样性来抵抗达尔文的物种选择。

站在基因的高度，任何疾病其实都是一些碱基对先前的不完善，或被后天环境改变的一种应对。所谓爱和感情，其实也都可以从碱基对的排列上找到最初的动因和最后的结果。就是你日常的喜怒哀乐，也不过是基因面对外界条件变化时的一种本能反应。就是你自己这具又爱又恨的*体，不管是父母的宝贝，还是夫妻的爱物，其实和一枚司空见惯的拇指盘差不多，不过是一堆密度更高的数码而已。

再向下挖掘，当年的试管婴儿真的已经不算什么。一个复制羊多莉，已经招惹了世人的眼球。现在早就有了更多的克隆宠物，根本就不新鲜了。而复制人的问题，迟早都会从电影里走下来变成活生生的现实。技术只是个平台，无所谓正面还是反面，好人可以用，坏人照样可以用，且可能会用的更快更多。仅仅靠个什么法律，什么道德约束，不过是告诉狼不要吃羊一样。

从利益驱使的角度看，如果可以克隆出几个姚明来，当然不是坏事。不管是为国家挣钱，还是为人民争荣誉。没有人会傻到等法律宣布允许复制人之后才开始这样做。

这还是整体的造人，局部的改善当然会更早进行。相信不久的将来，对照整个基因地图上面的每个基因组的功能就会越来越明白。也就是说，不仅知道了每个位置上是什么基因，还明白了每个基因组到底有什么功能。例如哪些基因会带来什么疾病，哪些基因组能控制人的情绪，哪些基因组让你更长寿。然后就用一把镊子，用你希望得到的基因，来替换掉那些你不希望的基因，这样即使不能长生不老，也可以善始善终了。只要你有足够的钱。

随后，自然是会有婴儿的基因普查，就如同现在的产前检查和彩超一样。不用等孩子生下来，就知道他的未来：不仅知道他的长相如何，还会知道他将来会得什么病，长大了是不是听话，最后是不是会得某种绝症，最多能能活到多少岁，……一切的一切都让你心里有数。

当然，这个答案也许并不会那么完美，因为你自己本身就一样不完美。于是就会有人劝你要不要做些改变，这个建议大概不会有人会拒绝。就如同现在就有精子捐献和诺贝尔获得者精子库一样。普通人要获得这样的基因，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呢。而将来你甚至可以像点菜一样，来自由组合你的后代：一个玛丽莲梦露的脸蛋，一个章子怡一样的身材，一个林黛玉一样的性情……总之只要想的到，就能做的到。

其实，也没必要非这么麻烦，因为这些事让专家做起来，会比你做的更好。专家会为你考虑一切，已经组合了一批批满足不同顾客要求的产品，你只要从中选择一个可心的就可以了。

当然，这并不是什么天方夜谭。你还记得当年希特勒组织的日耳曼人种改善计划吗？当时有上千个经过精挑细选的童男童女，领袖给他们的唯一任务就是生育更加优良的高等民族。

如果说这个太负面的话，还有一个新闻，就是日本一直在研究人造子[gong]项目。就是人为模拟出一种子[gong]环境，让受精卵完全脱离母体在这个人造子[gong]里成长发育。而这个计划里已经有小羊和小猪诞生了。想来一个完全在实验室里诞生的人类婴儿，还会远吗？

这些虽然有点危言耸听，总算还都是正面的进步。而对坏人来说，就更有不断的想象空间。

例如一个战争狂人，可能会研究出一种生物武器，专门针对某个人种有效，让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完全消亡。一个犯罪集团，会将一种犯罪基因种植在某些人身上，让他们成为专门为自己服务的驯服的犯罪工具。某个独裁分子，会制造出一种顺从基因来全面改变他的臣民，从而可以永葆江山。某个体育狂人，会将姚明和长臂猿和豹子和老虎的基因混合在一起，造出一个真正的体育超人……

而所有这些，不过是从已知的三十亿对碱基对里的一小部分而已，实在很小菜一碟。从这个角度看一个人的蒙昧野蛮和文明，一个人的聪明健康和快乐，一切都是表象。真正的内核是基因，这是决定我们命运的根本。

常说“人之异于禽兽几何”，现在可以准确的回答这个问题：就dna的构造来看，人与狒狒百分之九十五点四完全相同，人与大猩猩百分之九十九点五完全相同。也就是说你我其实更像禽兽。

也许这是上帝最后的秘密。知道了这些，你会更像禽兽呢，还是更像人？落实了这些，这世界会更文明呢，还是更恐怖？上帝至今没有说话。

于木鱼宅

2010-9-16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