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桌,对于中国人来说并不陌生。陌生的是只知其娱乐和赌博功能,很少知道之外的其它功能。中华文化源远流长,牌桌文化自然也不例外。
从小到大,耳濡目染,浸淫期间。知道它陪自己度过了苦难的童年,也知道它帮自己打发了许多寂寞忧郁的时光。不过,那纯粹是娱乐,而非赌博。输了,或者学着小狗从桌子底下爬过去,或者在脸颊上贴几根纸条,或者围着牌桌转几圈。10年前,同学调至本地当领导,跟他玩牌,也仅仅停留在输了做几个“俯卧撑”的状态。
不过10年以后,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连个牌局都看不懂了。曾几何时,与人“打戳戳”,还得心应手;与人玩扑克牌,什么“二百四”,“升级”、“炒地皮”、“斗地主”,也还略知一二;可是现在,满街的“扯胡子”、“三张牌”、“雕金花”,就有些雾里看花、水中望月,怎么也进不了那种境界了。
于是,不得不与牌桌断绝一切关系,不在其旁徘徊,也不再“观棋不语真君子”了。“躲进书斋成一统,管他风行与流行”。不过,人是一切生产关系的总和,人要是离开了社会,也就不再有什么意义了。所以尽管自己有意躲避,但是“无地可藏”啊!你看牌桌依然在大街小巷、酒楼茶座、农家小院,蓬蓬勃勃地摆开。
我家门前,是宽广的健身广场。广场边是新建楼房的门面,一间棋牌娱乐室,一年四季都在操练着男女老少们的牌技。有喜有忧,有赢钱时的喜上眉梢、手舞足蹈,笑得屋顶差点掉下来,也有输钱时的大发雷霆、怨天尤人,埋怨别人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恨不得把别人吃了。有输赢不惊的谦谦君子,也有赢得起输不起锱铢必较成不了堆的小人。有一天,我提前下班回家,发现这牌桌已经不声不响地移到了广场的卵石路上。香樟伸着密密麻麻的枝叶,把阳光挡在树上,微风在树下习习。在这样优雅舒适的环境下,三五张牌桌二三十个男女,悠然地玩着那字牌,也还诗意盎然。这是老百姓的牌桌,充斥的是民间的“小赌娱情”。它们不断地延伸,从小屋延伸到公共场所,从城市延伸到广大的农村,从大人延伸到小孩,从现实延伸到每个人的心灵……。这是小老百姓的牌桌。我欣赏它们的闲适,欣赏它们的平平凡凡,消磨晚年快乐的时光。但是我不欣赏牌桌上的剑拔弩张和斗智斗勇斗钞票。
上流社会的牌桌,那就是另一番滋味了。它们已经深入到了酒楼茶肆。一切设施都是齐全的。空调习习,四季如春,电动牌桌,嘻嘻刷刷,更有纤纤小姐不时送来莺莺燕语,端来浓浓绿茶,蓝嘴香烟,上了一包又一包。当官的这是上班,经商的这是公关。每人胸前一堆红色的“老人头”,一会儿刷刷刷地变少,一会儿又刷刷刷地变多。有时候老板运气贼好,想输都输不出去,只得乱搞牌局,为的是那一个个重点项目,为的是那土地变现、权力变钱。这是一种没有厮杀但局外厮杀不断的牌局。
老百姓的牌局也好,上流社会的牌局也好,都能勾起人们一种“赌”的激情。把青春赌明天,把现在赌将来,赌走了幸福都走了娘,赌走了钱财赌走了权,堵得一些人铤而走险、违法乱纪,弄得鸡犬不宁、人民不安。
牌桌是文化的“晴雨表”。何时上流社会的牌桌不再延伸,而是“牌桌”变“书桌”,厮杀变娱乐,不再“大赌误人”了,那么,小老百姓的牌桌就会“上好行,下好效”,就会萎缩,回到它“小赌娱情”的本来面目。这样就不会让人忧虑一个民族的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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