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气息是也来越浓烈了。前几日就雨绵绵,整个的黄土地似乎都笼罩在一种朦胧的幻觉之中。不知道是因为一直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缘故,还是生命的积淀在这里太过厚重,反正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远古留下的一副沉思,一幅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沉思。
不久前在街道上遇到一位多年不见的朋友,寒暄之后我问他现在在哪里高就。没想到他听了之后哈哈大笑。说人生走了这么些年,到了今天才知道,高就不是生命最后的落点,他好多年以前就离开了单位,自己给自己打工。看他的样子,用今天社会时髦的行话说,那算是混得不错。至少给人的感觉是腰包鼓起来了。
闲谈中知道他现在办了两家影楼,生意不错。我没有想到他会走上摄影这条路。二十年前我搞摄影的时候他还不知道照相机怎么用。那时候他喜欢美术,所以我们偶然也有联系。不过当时他好像对摄影很有兴趣。我每次外出拍摄片子的时候,他总是要自告奋勇的帮我背包拿东西。本来他是长我几岁的。可是他的热情似乎比我要高出许多。
记得有一年我出画册,拍片子很辛苦。整整的一个夏天我几乎都是在山间和农村度过的。那时候他好像还在那家单位做文秘工作。本来事情不少,可是他总是抽出时间要陪我去山里。我那时年轻可体质不好,有时候爬山爬不动,他就让我坐下来休息,说他可以上去给我拍照。尽管我没有一次让他这样做,可是他好像也不在乎,反正整天跟着我跑野外,进暗室。
我的画册要出版了,我问他是不是也该在后记里写上他的名字。可没想到他说什么也不愿意。说画册是我的血汗和智慧,和他没有关系。我说他也为这本画册出过力,流过汗。应该表示感谢。可他说,其实他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自己。因为他太喜欢摄影这门艺术了,可是条件不允许,所以只能跟着我跑,先感受感受,到自己有了条件,也一定要搞摄影。
他就是这么的实实在在,最后我的画册出版的时候没有他的名字。不过说说心里话,我一直因为这件事情而耿耿于怀。后来有一段时间我们就没有再联系。特别是后来我的工作有了变化,我也很少去摄影了,我们就更没有联系的理由了。只是后来听说他辞掉了工作下海了。对于这一点我并不感到惊奇,因为他这个人我还是了解的,他是绝对不会安于现状的,也是从来不会停止不前的。
还是听朋友说,他开始开了一家小照相馆,生意不是很好。当时我去过几次,结果都没有见到他。每次去,店里的一位小姑娘都告诉我,他们老板去乡下了。当时我还纳闷,一个小小的照相馆,有什么业务整天非下乡不可呢。不过后来我知道他也是在搞创作,也是去采风,看样子他也想出一本画册。
再后来我的工作忙了,加上做的事情离摄影越来越远,这些年我除了外出旅游摄影之外,几乎其他的时间就再也没有摸过照相机。直到我和朋友在街道上无意相见,难免有说起了摄影的话题。他告诉我说现在他已经办了两家影楼,而且很具规模。说着非要拉我去他的影楼看看,说有一家影楼刚刚开业,现在还正在创意之中。
反正我也无事可做,再说了,摄影也是我曾经喜欢过的东西,所以经不住他的诱惑,我就和他一起去了他的影楼。他的影楼占地看去最少有二百多个平方,在我们这小县城里可谓是规模宏大了。看里边的装修几乎和省城里的那些高档的影楼没有什么差别。他告诉我,为了这个影楼,他投资了好几十万呢。设备都是一流的。他还拿出了两部照相机,我一看还真的就是当今比较专业的尼康相机。
看起来这些年他在摄影方面成绩不少,要不然他是不会把排场弄得这么大。他问我这些年怎么不搞摄影创作了。我说没有时间,再说了,我现在的业务也和摄影离得太远。他听了就直摇头,嘴里不停的说太可惜了。他说我应该坚持下来的,还说我对摄影的感觉和理解都是一流的,别人很难达到。放弃了真的是一大损失。
也许朋友说的没错,只是他离开了仕途,是从艺术的角度来发表看法的。可是那哪里知道如今的仕途早就没有了昔日的那种纯洁,如果带着仕途的习气去从事摄影创作,那不玷污了艺术?我心里这么想,可嘴里没有说出来。我不想和朋友再探讨这个问题了,于是转了话题。问他现在的摄影生意是不是很好。朋友一听眨巴眨巴眼睛,似乎给我的感觉这也是商业机密,就和走仕途升官一样,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不愿意说破而已。
这时朋友也是有意回避了这个话题,用手一指塔影楼上的招牌对我说,他给影楼起了个名字叫“小城大爱”,他问我行不行。我看招牌的字写得很漂亮,给人一种飘逸的感觉,看样子他没有请名家,而是自己挥毫而就的。朋友的书法很不错,这些年加上他勤奋不止,所以很有长进。再说你这个小城大爱我觉得也很有创意。
我们县是个可怜的小城,虽说文化底蕴还不错,可是这些年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经济文化政治都落伍了。看来朋友这些年搞摄影也真的有了心得,单就一个小城大爱就让我觉得他已经升华了摄影艺术,似乎已经懂得了摄影艺术的的真谛。
我看时间不早了,想告别。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给我提出一个要求。说新影楼刚开张,需要宣传。他想让我写点什么东西,也好在他的广告单页上有点诗情画意。朋友这些年一直和摄影艺术打交道,所以他想的一定不会有错。只是我这些年再也没有写过那些诗情画意的文字了,我觉得生命到了我这个年龄,需要的是反思和批判。至于那些阳春三月的文字已经和我没有多少联系了。
所以我没有答应他,我说这些年自己写的东西都是那种文字,和他这个影楼的气氛不能合拍。可朋友根本不听我解释,说他就信赖我,现在我必须帮帮他。在朋友再三要求下,我也是出于无奈,就给他推荐了一位县里文笔很好的写手。再说了,这种影楼都是以拍摄写真为主的。所以我推荐的人很年轻,我想他会在这方面有些和我不一样的体验和感受。
朋友见我给他推荐了人,所以也就不再拦着我了。不过我临走的时候他还是留下话来,说要是不满意,他还是要来找我的。先不说以后,现在能逃脱就是一种胜利。告别了朋友我就赶紧往家里赶,因为吃饭的时间到了。在饭桌上我把自己的见闻告诉了妻子,我想妻子一定会说点别的。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妻子听完之后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低头喝她碗里的红豆稀饭。
这也太不正常了,妻子平日可不是这样的。不管我从外边带回什么来,只要说给她,她就一定要发表自己的看法。可今天这是怎么啦,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呢?难道我的话题还不及她碗里的红豆稀饭有引力。就在我纳闷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妻子把碗里的红豆稀饭也喝完了,这时她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话,看看人家的追求,那才是人生的一种情怀呢。
这回我总算明白了,原来妻子对我放弃摄影一直不满意,觉得我这些年拣到了无数的身外之物,唯独就是丢弃了自我。可有时候我也想给妻子解释,这就是社会,我其实也知道什么是真理,什么是谬误。只是社会有时候容不得你去坚持真理。这些年我也想洁身自好,我也想出污泥而不染,可是要在社会中生活,要养家糊口,我就不得不同流合污,就不得不附炎趋势。
想到这里,我不想让妻子太伤感,就接着说,快了,再用不了多少年我就该解脱了,只要离开那个大染缸,说不定我还会重新去摄影,去按照心灵的意思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现在既然走在这条道了,就要按照这个道上的规矩办事,要不然,我连吃饭的地方都会没有的。
妻子瞟我一眼,说我这些年什么本事没有学到,骗人说谎话的本事却是大有长进了。说我不从今天做起,总说明天,可明天到底会怎么样,恐怕只有天知道了。我没敢再接妻子的话,只好乖乖的把头伸在碗里喝起了红豆稀饭……
过了两天,朋友果然来了,手里拿着稿子一进门就说,我推荐的人写的东西太肤浅了,没有表达出他小城大爱的主题,要我这次亲自动手去写。要不然他就不走了。我拿过稿子一看,其实人家写很不错,很有点意境的。只是可能理解上有偏差,人家是从爱情的角度来诠释小城大爱的。不过看朋友的架势,我不能只动嘴不动手了。于是我说让他先回去,到时候我写好了就给他送去。
就这样,打发走了朋友,我把小城大爱四个字打在了电脑的荧光屏幕上,点上一支香烟,开始思考。我知道朋友的意思,我也知道朋友想表达什么。最主要的是我知道朋友想通过他的取景框和快门给人们留下什么。
我一连抽了三支香烟,脑子里突然有了灵感,于是赶紧灭掉了烟头,在键盘上敲下了下边这段文字……
小城大爱影楼写意
定格不是人生期望的全部,但一定会是生活精彩的永恒。
朦胧抹去的不是生命的记忆,明晰却要从今天开始……
小城是理想的写真,大爱是梦想的图腾。
小城大爱,还原的是你我忠贞不渝的真谛。
大爱小城,静静诉说你我走向未来的童话……
憨厚质朴的黄土地塑造了你我的忠诚。
仓颉庙宇留给了你我神奇牵手的密码……
酒圣杜康,让美酒诠释了人间最美的醉意,
白水河水,把你我的真爱带进了黄河和大海……
苹果之乡,果香芬芳。
雁门山下,鸿雁来去。
林皋湖畔,碧波荡漾。
新庄林场,绿的世界。
来吧,走进小城大爱,你会发现,那张最美的照片就是你的身影。
来吧,走进小城大爱,你会知道人世间最惬意的瞬间原来不是梦……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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