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赏风景的人

忙碌完一天的工作，我总认为我应该自由了。的确这样，正如我每天晚上环绕这个小城徒步穿越，尽管我每个晚上企图怀着不同的心情或者是因为习惯根本就忘记了怎样去调节心情，我想也许是因为麻木才使得象我这样每天下午6点钟后终于获得自由而如闲散的民工流一样聚众在街头放任自流。其实这种自由娱乐式的走马观花或许能达到某种潜在的健身目的，然而所谓的健身运动，我可以在双杠上自由翻转，在平衡天梯下抓紧天梯杆作青蛙式跳跃前进，也可以跑过全城、游过西江，所以这种潜在的健身目的远远不是我所奢望的，我每个晚上一路所欣赏的风景都有不同的地方，尽管我所经过的路途是一样的……

呵呵！让心灵去旅行，我持着这种高情操的理念或许会在我刻意到达的荒滩上寻找到我在意念里追求的某种快乐……当然，我从来未曾拒绝过在人潮如流的闹市里也一样能找到“平淡是生活中最简单的快乐”——这种潜意识的自我陶醉而高于一切任何物质享受……但无论我标榜自己如何超然，也无法抵达“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这些近似崩溃的精神欲望又令我在纸醉金迷的繁世中惆怅迷惘……无可否认，我在外谋生的同时能否称得上也是一个排不上名声的旅行家？嗯！不管怎样喧嚣忽悠，我都确定自己的确是一个欣赏风景的人，不过也许真的没有人知道我究竟要欣赏怎么样的风景？

因为工作调动让我又一次流落在这样的一个小城街头，其实在此以前我并没有来到过荷城，之所以把我的到来说成“又一次流落在这样的一个小城街头”，是因为象这样的小城我路过经过或者住过的次数已经无法清楚了。我甚至义无反顾地把某个城市的一个角落也当成是我故里一座大山下的一片草地，试想想看，那年我还是孩子时平静地躺在草地上孤单地与大山对话，在窃窃私语中只有牛在我身旁吃草……嗯！如果时间倒退二十年，我与伙伴们光着脚丫在追追打打中飞奔着上学去，然后在某个星期日的早晨，红彤彤的旭日还没越过山头，我们便哼唱着歌谣兴高采烈地牵着牛走进了大山……

然而岁月如梭，踏入荷城的足迹终究是纠缠在梦境里成为我生命中难以割舍的情结！记得那晚到达荷城，我放下旅包时人事部的领导就让我躺在出租屋过道旁边一张用粗布打造成类似“席梦思床垫”的大床上，我无话可说但又必须泰然自若敷衍了事，当时我心里想不就是睡十天半个月吗？呵呵！我还有加薪的机会呢？嗯！在工作调遣之前我那大腹便便的顶头上司如是说，但没料到三个多月过去了，第四个月马上又来了，我如今依然如故驻留荷城倒不是以上这种没完没了的因工作原因而衍生的琐碎之事导致不快，而是因为我又一次疑惑整整一个夏天，我在荷城是不是也象我曾经过往的那些城市一样？

也许，我马上就要搬走了，或者说这根本就是我的自由！只是我即将到达哪个地方？那地方究竟是怎么样子呢？我搬过的地方实在是难以明了，搬来搬去无非是一两个旅包罢了，所以我每次搬的时候似乎从来没有围观的人问这问那，你去哪呀？做什么去？有人陪你吗？正如同我到达一个新的地方，我就象一个空降兵落到陆战队里，到来时肯定会引起一阵作乱，接下来的日子既受欢迎又受排挤。但我是一名务实的打工者，面对工作我可以在没有喋喋不休的所谓英明领导的教唆下潜入工作，在研导与领悟中理直气壮地把工作料理得一马当先，以身作则是我的工作习惯，这个伴随我近10年职场生涯的一惯作风最后让那些曾经叼难忌恨我的人无话可说。所以在同样没有那些装腔作势的所谓接风洗尘的捧场下我无愧于我的到来，我以一个人的舞台在风风火火的阵势中飘然而至，荷城一定欢迎我并为我早早地排除掉那些浮躁而虚假的排场！

所谓的不得已也许是我确实经常愿意把那两个简单的旅包装扮成我行走天涯的行囊，有时候免不了底气不足把自己当作流浪汉一样在转移另一个城市的过程中唉声叹气，看看吧！我如浮萍般在漂流中颠沛流离却始终没能到达梦寐以求的蔚蓝色的海洋……但每当我镇定下来，阿ｑ似的精神自慰立刻又到来了，呵呵！何必悲愤填膺、呛天呼地？如果是在那年那月，我一定早就加入了革命党而纵横大江南北转战千里战功赫赫……但我又立刻鄙视自己，在这个看似繁荣昌盛的年代里，尽管我无权兴风作浪，但我绝对是一个自由人，在简单而平凡的日子里我是多么地自由快乐，假如哪一天我在大城市里混不下去了，我还可以归山隐居，在故里的那片土地上面对大山牵牛耕耘……呵呵！为什么非要自己以阿ｑ的精神自慰标新立异而趋之若鹜呢？

嗯！平淡是生活中最简单的快乐，我现在终于知道了，荷城之所以欢迎我，一定是因为我以一个凡人的畅舒情怀执着这种理念而来！当然荷城并不因为我的到来而改变了什么，我只是把我的足迹深深地注入到荷城的土壤中，把我的气息散发在西江水流的河心上，把我的目光定格在灵龟塔楼的尖端而俯视塔园里的荷花、世纪广场的夜色、还有城市里游走的灵魂……

其实或许我永远也称不上是什么旅行家或者作考察之类的专业人士！不过，一旦到达一个新的城市，我首先要确定而且一定要找到，图书城在哪里？体育馆在那里？露天广场在哪里？哪里是这座城市的制高点？这座城市有环城漂流的江河吗？哪些路段最繁华最热闹？最繁华最热闹的地方是不是就一定有出售彩票的投注站？行人匆匆的闹市里有没有流氓乞丐、地痞无赖、黑帮乱党横行霸市？某些极端分子的背后支撑者是不是也让毒品枪械滋生泛滥、赌场妓院神出鬼没？呵呵！美女出没的地方有没有富豪高官大佬们追捕猎获的身影……然后我会沿着这些地方一路走过去，象猎手一样对着既定的目标进行跟踪捕获，同样进驻了荷城，我沿着这些景点走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我终于确认，其实每个城市都一样拥有我所捕获的景点，每个城市的风景如果缺少了这样的景点简直是对现代都市文明的否定，只是流氓乞丐、地痞无赖、黑帮乱党、美女富豪、高官大款之类的与我这个流民般的游子实在显得太不相称了，甚至离奇得与我格格不入。如今的各个城市只有大小不一、繁荣发达与时代步伐各异，哪里还会有哪个城市因为他们的得失盛衰而捕风捉影呢？甚至在还没开化的年代里流氓乞丐、地痞无赖、黑帮乱党、美女富豪、高官大款之类的早就懂得怎样划分地界自立为主，特别是在如今物欲横流的年代里，黑帮乱党靠恐吓打杀等等暴力手段并与官商勾结而一跃成为统治黑道的主角！所以每一个城市里都有帮派体系不尽一致的异己分子在为各自的集团利益而冒着生命危险在打打杀杀……也许只有这样——这才象个堂堂正正的现代都市！

不过，荷城如此年轻的小城有黑帮霸市吗？嗯！应该没有吧？我企图装做一个暗的卧底特工（当然是冒牌的）到处流窜，但没发现过。不对呀？那个午夜我从ktv厅走到世纪广场发现那个摇头摆尾的绝顶哥门会不会是黑老大呢？呵呵！沧江路闹市街道旁边的那个算命先生应该是他们的军师吧？哦？谁在为他们打打杀杀？……

我的臆想是如此的苛刻，而是非曲直也许我永远都无法给出一个正确的答案！此刻让我想起那晚在世纪广场上所目睹的一切：那转让的15辆轿车是真的在炫富吗？那个高昂颅的卖唱者是真的在炫酷吗？那乞讨的残疾人与女大学生是在矫揉造作吗？为什么非要把大厦里灯红酒绿的地方说成是富豪、大款们娱乐纵以及酬劳官员、客商的盘踞巢？其实轿车、卖唱者以及残疾人、女大学生只是在偶然间让我碰上了，在我之后光顾世纪广场的日子里似乎见之甚少，或许根本就消失了！我以个人之意识将其人以群分以此类推实在是失之偏颇，诚然无论是卖唱者、残疾人、女大学生还是算命先生、绝顶哥门以及流氓乞丐、地痞无赖、打打杀杀的黑帮分子甚至他们背后的支撑者……其实他们或许与我一样，驻留荷城是为了生活，说白了是为服务社会而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只是每一个人的人生理念不同而导致服务于社会的工作方式、道德观念相差悬殊，说得冠冕堂皇一点，正如我进驻荷城是为了公司服务，我以身作则把自己的工作理念贯穿在日常工作事务中为公司效犬马力，尽职尽责为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而奋斗在前线，就象一名士兵在战火硝烟的战场英勇杀敌……所以说得简单一点，其实每一个人的生活方式都可以当作一种职业而作为一种谋生的手段漂泊在尘世中！

我两袖清风游弋于尘世无非是一两个旅包罢了，我根本没有必要把自己想象成为一个暗的卧底特工去考察每个城市的黑白两道，在现实生活中黑白两道与我的距离或许遥遥不可预见，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暗探的行家能让给我搭上就座！驻留荷城我也不过是作为一个游子步履在她那安祥的土地上欣赏着一个凡人所能够欣赏到的风景，然后以我的一腔热血倾注在荷城的这片土地上……这才是真实的自我——只要我热爱这个小城这就够了！

哦！我终于知道了，年轻的荷城是我内心深处的一名爱人——世纪广场的夜色那么的美，灵龟塔的传说如此的玄妙，游过西江水面到达的那座荒滩出奇的神韵……嗯！她那么创造性地持有所有普通女性所拥有的矜持与沉稳，在朝气蓬勃中以年轻母爱般的乳汁滋润着这个城市的每一片土地，在肃雅静谥中又以慈母般的仁祥紧盯着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就如她呵护着怀中渐渐长大的婴儿，又如她叮咛着顽固不羁的游子……

然而明天我就要离开荷城了，就象我长大了终将要离开日夜眷念的母亲，世界太疯狂让我行走天涯如此地留恋，我怎么能够这样随随便便地离开呢？而令我疑惑的是：我是否也要离开这份寒碜的工作？其实我根本没有必要顾忌，我更应该坦然地去面对未来，正如这个炎热的夏日终将要过去，丰硕的秋日就要到来了……

荷城，我的梦，再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