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投军大漠前,气凌山岳壮云天。秋高骏马驰奇志,踏出边疆锦绣田。
一九七零年九月八日,一批纯真的少年,走出校门,怀揣着梦想和对未知的渴望,踏上了北去的列车。
乌梁素海,蒙古语意为杨树湖,在黄河北岸,东临后套平原,西傍乌拉特前旗,(二师师部所在地)湖水南泄。湖中芦蒲飘曳,鱼禽嬉戏。从地图上看,她就象一弯明月,镶嵌在辽阔的草原中。十九团团部设在坝头,所辖十一个连队,就象十一颗星星围绕在月亮的身边,二连就在其中,她就是我梦牵魂绕的地方。
这里曾经是成吉思汗的故乡,金戈铁马虽已隐去,但草原上成群的马队,仍使人联想起当初的辉煌。。二连驻地一片荒凉,十里无人烟,三间土坯房是唯一的资产,放眼望去,水天双清,天阔地远,真是一片未开垦的[ch*]女地。雏鹰就在这里开始了起飞的梦想,他们来自四面八方,(北京、天津、青岛、保定等地)春夏秋冬,他们挥洒下了青春的汗水,日月鉴证了他们勤奋的身影。
夏日火热的骄阳,无情的暴晒着他们的肌体,记录了他们拖坯、装窑、出窑,火熏火燎的场景,每块砖坯在七斤左右,男生背三十块左右,女生也在二十块左右,向二米多高的窑顶挺进。出窑时窑内象蒸桑拿,工作结束后,象一群乞丐土头灰脸的从窑中出来,只能看到眼睛还在闪闪发亮。
冬天是最忙最累的一个季节,每天清晨,太阳还在沉睡,我们已经和朔风共舞在冰滩之中,棉衣棉裤抵挡不住肆虐的狂风,在零下四十多度的冰川上,就象穿了一身单衣单裤,吃的是冻馍,啃一口,一个白印,饮的是寒冰,皎洁的月光摄下了挥铲割苇的身影。工作结束之后,热汗变成了冷冰,内外夹攻,未亲临其境,很难体会其中的味道,夜晚了月影伴君归,两头不见日头。曾写下了一首小诗,记录了当时割苇的情景:朔风烈烈刺骨寒,冰川浩浩照人脸。苇林深处银铲舞,牵来歌声一串串。冻馍牙中啃,冰块嘴里润。任凭狂风烈,铲声震苇林。
生活也是很艰苦的,主食是黑面的窝窝头和米子饭,付食是土豆,南瓜汤等。一些男生往往吃不饱,记得一个天津男青年一顿吃了十六个窝窝头。(供给制,打饭需用粮票,是女战友赞助.的)精神的食粮更是少的可怜,想找本工具书、文学、历史书非常困难,电影更是难得一见。虽然工作、生活艰苦,但挡不住兵团战士战天斗地的意志。
爱情这个人类永恒的主题,也时时光顾缠扰着纯真的少男、少女们,我团曾有一位这样的女青年,偷吃了禁果,为怕人发现,天天勒紧隆起的身腹,在零下四十多度的冰川上割苇时,生下了八斤重的婴儿,这才被发现,送往了医院,她始终不说孩子的爸爸是谁,孩子被人领养。至今不知这位女战友是否找回了当年的孩子。在我的连队也发生过女生为情所困,割腕自杀的悲情,亏得抢救及时,未发生悲剧。
政治是那个时代使用频率最多的名词,我们团曾发生过一件惊天的事件,那就是轰动全国的王亚卓致黄帅的一封信,它是四人帮制造的一起现代文字狱。一九七四年一月十九日,团政治处王文尧、邢卓、恩亚立以三个人的名义给黄帅写了一封信,阐述了自己的不同的观点,信末落款为:内蒙古生产建设部队十九团政治处、王亚卓,系以三人姓名中各取一字作为笔名。由邢卓执笔,(团部新闻报导员、团员)这本来是一封普通的探讨性的文章,不料惊动了中央 四人帮,出于政治的目的,在中央台、报纸 播出刊出之后,引来了数不清的口诛笔伐,连番的批斗。所幸受到了当时兵团领导的保护,才脱过了牢狱之灾。那时我任连队报导员,他们是我的上级,经常接触,对战友的处境深表同情。
梭飞浑不觉,柯烂已经年。转眼四十年过去了,战友你在何方?是否时常想起乌梁素海?想起曾经战斗过的地方,每逢佳节,醉酒思亲的泪水我们曾一同淌过,酷暑严寒我们曾一同走过。远去的大雁可否捎去我的思念?乌梁素海一个相知相亲的恋人时常闯入我的梦乡,乌梁素海我梦牵魂绕的地方。
心悬乌海月,情洒草原秋。今年是赴内蒙四十周年的日子,元旦写下了一首不合格律的小诗,作为本文的结束。
元旦抒怀 献给乌梁素海的兵团战友
元旦不夜天,回首乌海畔;蓝天鸟鸣柳,碧水鱼戏莲;蝉唱拖坯合,蛙吟耕地连;汗面上砖窑,当头悬火伞;朔风吹大野,割苇入冰川;冷逼军鞋透,拥衣只嫌单;主食窝头黑,素菜土豆咸;狼犬吠荒野,蚊蝇织门帘;日间劳作苦,夜晚勤学甜;皎月酬尘梦,思亲泪双涟;围炉人已醉,听雪歌亦残;春风渡漠北,鸿鹄下江南;五载同帆渡,九州共跨年。
-全文完-
▷ 进入sqz7161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