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太阳刚刚露脸,应朋友华子之邀我们就来到了人说是里下河地区一颗璀璨的明珠——九龙口赏景。
坐船上岛登高,凭栏遥望,十多万亩的金荡银滩雄浑壮阔,绿色的芦苇勾勒出的九条水龙栩栩如生,临河而居的村庄有炊烟袅袅升起,狗吠鸡鸣的声音渐次传来……如今鲜见的亲水码头上依然有姑娘媳妇们洗菜浣衣,也许是人们的谈笑声打破了河面的宁静,时有快活的鱼虾跃出水面,更有老大的野鱼刚挣脱河水的缠绵又迅捷重回柔情的怀抱,只在空中留下一道优美的弧线……
河面金光闪耀,船只南来北往。忽听木板有节奏地敲击木船或竹篙抽打水面的声响,伴随着“嘎嗨嗨,嘎嗨嗨”的号子声传来,只见几条两头尖翘、身瘦轻巧、形似香蕉的“鸭流船”由远而近地驶来,渔人身在船上轻松自如操作着桨和竹篙,几十只“水老鸦”似受渔人的指挥在水中翻上翻下……原来,多年不见的俗称“老鸦拿鱼”的场景今日重现,仅这就让我们大饱眼福!
外形很像鸭子的“水老鸦,”其实就是鱼鹰,学名鸬鹚,是一种体型较大的水禽,鹰一般带钩的喙长硬尖锐,一对绿得发亮的眼睛透出丝丝凶狠的光芒。雄的威武漂亮,黑色羽毛中微带一些紫、蓝、绿的光泽,黄色的喉囊格外醒目;雌的胸前往往有一堆灰白相杂的羽毛,看上去更象野鸭。似乎天生就有着高超捕鱼本领的鱼鹰,一到水里就伸长脖子、收紧双翅、双蹼快速地划水追鱼,惊慌失措的大鱼小鱼四处奔逃。每当它抓到鱼后就会冒出水面,将鱼吞进喉囊内,再扎进水里去抓。放鹰人瞧见鱼鹰喉囊涨鼓鼓时,就会拿着梢上带勾的竹稿勾住鹰腿上系着的麻绳结,鱼鹰好像很配合似地停止游动被收回来,放鹰人抓住鱼鹰的脖子底部解开事先扎着的麻绳,然后用力向上边挤边把喉囊里面的鱼倒进船内活水舱。鱼鹰被放鹰人用手摸摸头、拍拍背,似乎得到了莫大的安慰,往往会骄傲地张张嘴巴,重又跳进水里继续捕鱼。若在水里遇到大鱼时,鱼鹰会死死地咬住鱼的眼睛奋力拖出水面,其他的鱼鹰即刻围过来帮忙,齐心协力地把大鱼拖给放鹰人,放鹰人这时就会丢一些小鱼给鱼鹰。得到奖赏的鱼鹰嘴里发出“咕咕”声响,兴奋地扇动着翅膀,不计较辛勤的劳碌,得到一种简单的享受似乎已经十分满足!
多年前乡村河网密布,水深鱼多,各种水产性野味鲜,纵然人们经常张线卡、撒丝网,甚至扳罾打簖也捞不了“鱼虾一半。”当然那时是绝不会用“麻鱼器(电击)”这种让鱼类“断子绝孙”的器械捕鱼的,人们少有绿色环保的概念,但却无意识地在保护自然。至少已有1300多年历史的“老鸦拿鱼”这种古老的捕鱼方法,当时成了水乡一道独特的风景,时常吸引人们驻足观望,更成了儿童们一道精神大餐。然而,也许是河底淤泥渐厚,河中杂物增多,河床渐渐变窄,水质越来越差,鱼虾越来越少;也许饲养鱼鹰捕鱼是一种吃苦耐劳、挣钱慢而少的行当,现在的年轻人耐不住这种寂寞;也许在现代化机器面前,传统的捕鱼方法终会被淘汰,“放鸦船”渐渐稀少了,“老鸦拿鱼”的场景似乎不再……
今日又见鱼鹰,我们自当兴奋。“老鸦拿鱼”大约历经一个小时左右,羽毛已经湿透了的鱼鹰纷纷跃上船舷,停止吆喝了的放鹰人将船划到河边,一边拿出小鱼和豆腐等食物犒劳鱼鹰,一边给自己点上香烟美滋滋地吸着,等到鱼鹰身上的羽毛全干后,又开始投入新一轮的“战斗!”
或许,小船和鱼鹰承载的不仅再是沉甸甸的生活艰辛,而且也有甚或更多的是渔歌唱晚的水乡情愫。那“平静的水面、木船、渔夫和鱼鹰”勾勒出的特别和谐、温馨的画面,早已成为一个典型的图腾在我们心中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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