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的夏天。每到这个火热的季节,总会想起那年、那月、那故事……
每次朋友来我家,尤其是那炎炎的夏日,临走时,总会对着我那两棵白玉兰说:“啊!真好,不但树形很美,花瓣馨香,其撑开的枝叶还能遮挡这火热的太阳,使我的爱车一点也没晒着。”
然后我们总会举头对着它那浓绿的树叶,粗壮的树干,衷心地赞美一番。
离开了老家,屋易他主,我珍爱的白玉兰也不再属于我,从此以后,很难看到它枝繁叶茂的身影,从感情上总是有点难舍难分!它尽管是草木,可一草一木皆生命,一枝一叶总关情哟。
那是十几年前我那楼房落成之际,我专门从植物园买来两棵白玉兰。栽种时,为确保它们成活,将来茁壮生长,细心的我,还专门请来植物园的技师前来现场指导栽种。此后的呵护,我更加小心翼翼,从科学施肥到浇水洒药,均按规程进行。它们刚到我家时,树高不及两米,不及两年的确时间它就长到三米多高。在第三年的隆冬,来了一场数十年一遇的冰灾,一连好几天的低温寒冷——尽管对它进行了“穿衣戴帽”,还是没能逃脱冻伤的厄运。本来就是退冬植物,加上还是那样纤嫩娇小,原来满身的枝条全部枯燥,只剩下一根木棍,它们光秃秃的躯干也几处出现冻烂的溃疡,委实叫人心痛!我想,这次它是生命难保了。
人间三月,满眼芳菲,桃红李绿,生机再现。我完全失去希望的白玉兰树竟然也吐出了绿绿的新牙,被冻烂了的几块伤疤也在慢慢的愈合。我服了!心想,这是奇迹,是它们顽强抗争所换来的第二次生命!又不到两年的时间,树干渐渐长到碗口粗,且欲与楼房试比高,同三年前年相比,如今显得更加的枝繁叶茂。此后每年的冬天,我总是忧心忡忡,担心着它的过冬。它好象通人性,无论多么寒冷的冬天,它总在门口玉立亭亭,看上去就象站在大门两边的一对哨兵。它好象在说:“主人啊,我已经长大,无论酷暑还是严冬,对我来说已经显得不大重要,我现在是要将自己美丽展现给你们,让我花瓣的芳香在您庭院中萦绕。”它一次次地挣脱了严冬的考验,酷暑的煎熬,从此更加绚丽多姿,欣欣向荣。
树木的成长,让我感到天地万物的神奇的力量。只要有了生命,就会努力好好地活下去,不怕风吹雨打,任其数伏数九,每一个生命不都是如此庄严地完成它的路程?
一次我去赣州看到了小袁,他拿着一大叠稿纸,充满希望地谈着他的未来时,我再次对生命充满了敬意。小袁是个早产儿,由于先天不足,从小到大就发育不好,长期以来都多病带痛的。童年,父亲因在一次工伤中过早的撒手人寰,抛下他和一个嗷嗷待哺的妹妹,以及没有生活能力的母亲。后来母亲带着妹妹改嫁,他就寄养于叔叔家。由于叔叔家境也不好,只上了初一的他就辍学了。此后的他就外出打工,从此就开始了自食其力,摊上艰难岁月的煎熬。然而就在这坎坷的环境中,他没有放弃希望,一边打工,一边自费上成人教育学校,锲而不舍地捡拾着失落的童年,缀补着断失了的学习。他最后终于拿到了工商管理学学士学位证书,那已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事。
而今近20个年头过去,他不但对工作很敬业,还在工作之余拼命的学习,拼命地写作,进一步把才华展露。在好几家的刊物和杂志都发表过他的散文和诗歌,在工商管理方面的论文也获得了好评。尽管尚未成家成名,但是,那是他赖以生存的力量——对生命的信赖。
他是个很执着的男性,具有超人的毅力和精神,在十几年的工作生涯中,除八年前的那一个公司因为倒闭而转行到现在的公司,几乎没有工作上的改变。在长期的工作中,无论环境多么的恶劣,生活是多么的坎坷,却始终能用宽阔的胸襟“接纳自己,肯定自己”、紧紧地依靠自己。
“这一切灾难又不是我的错,是命运给予我的挑战。”他对我们说,“我唯一接纳自己,肯定自己才能继续走下去。”这是他公司的同事在闲谈中向我讲述的。
听了他们的讲述,我禁不住热泪盈眶。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对于不完美的世界,这一份生命的感动,是我唯一所能的就是用含泪的双眼,对这种“认命”抗争的精神来赞颂。
变,是现代人的人生哲学。人们普遍认为旧的东西没有利用的价值,又不合时宜,但是新的也时时在更换着,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日新月异。相当部分人“以不变应万变”,到头来,连自己追求什么也迷茫,甚至自己是谁,该往何处去也一无所知,迷失了方向。
迷路的感觉不好受,惶恐、焦虑、神经紧张、如无头的苍蝇,漫无边际地乱撞,撞了玻璃撞窗纱,撞了楼顶撞地下,不断地试新路,可是没有方向,最后只能是落个两手空空的下场。
迷路的感觉和迷失自己的感觉大概是差不多。我们在找不到路时可以问警察,可以问路人,可一旦迷失了自己,却是不知不觉的,甚至自己也没有察觉。
那年的一个夏天,和几个老朋友相聚,这些都是我当年求学时的同学,毕业后各自努力,因为投合,所以也常常地找个机会,谈谈各自的生活,也分享一些思考所得。建华已经是一家公司的总裁了,可仍不减当年那份尖锐。尤其是他在行政机关的那几年,迄今对单位的领导还耿耿于怀,好象仍还有原来那种充满敌视的心态。
“恭喜您啊!老弟,这几年没有白费心机,只是短短的四五年的光景,生意越做越大,财源滚滚而来。”我衷心的道贺。
“承蒙大家的关怀,自离开那道鬼门关之后,走了不少弯路,枉费了不知多少花消,如今托诸位老同学的福,可以说生意正在红红火火,取得了些许成效,但来日方长,胜败只是一夜之间的事情,今后的发展还得看我那小子的路数。”他毫无遮盖地说。
“我们早就预言,你老毛是头老野猪,只是我们当年生不逢时,那个年代,你是囚困于笼中的老虎,死死地控制了你,如果早十年将你放“飞”,你小子恐怕现在就不认得我们了!”老吕非常认真而略带玩笑地说。
“你看看我,几十年如一日地干,到头来连个副处也没够着,都怨自己太痴迷不悟而酿成的苦果,由此耽误了我施展雄才大略的最佳时机。尤其是87年那所谓的“5.14事件”,给我的政治生涯罩上了一层深深的阴影,使我后来的十几年基本是停滞不前,命运与我玩了一场几乎致命的游戏;那场浩劫之后,我付出了较以往多几十倍的努力,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当时我没有因此怨天尤人,在极度的宭境中重新崛起,将成就事业的希望寄托于明天”。 我接着话头说。
“我最为惭愧,既没有官衔,也没有金钱,拿几个死工资,现在物价上涨,连吃饭都出问题,我总觉得自己是生不逢时,才落得现在只剩下两张‘老虎皮’,我是自己害了自己!”寻乌的晓玲说。
“你们都是一代雄才,惟独我才是窝囊有加,几十年来,我风风雨雨,大山深处进进出出,到头来不但毫无建树,差点赔了夫人又折兵。”李明非常沮丧的说。
“哈哈!”晓玲大笑,比哭还难听。你们都不要太过谦虚喽,社会主义商品经济时代,能者富,庸者穷,只要付出了努力,就会问心无愧!人群中总不可能千篇一律,就好象十个手指友长短,再好的草地都有瘦牛。
不错,在当今社会,太讲究外在的成就,太显耀有形的衔头,但是,如果自己也不能肯定自己,接纳自己,一切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别人,都是外在因素,真的会很空虚,很不快乐。这不禁使我想到那些参天大树,树木肯定是明白了它所在的位置,因此能往下扎根,往上成长,才能枝繁叶茂。
玉兰花开,不是因为要解人间的忧愁,人活着,有爱,有追求,也就有了快乐。如我们的李明,工作在县城,家庭却在大山之中,几十年如一日,从来没有怨天尤人,也从不叫苦,在我们这些同学当中,我总觉得他最懂得爱,从而他也受到家人和和社会的爱。“在家我是一棵树,但是不很起眼的树,我为全家遮风挡雨,我带领着家人衣食无忧;在工作岗位上,我是一棵草,没有花香,没有树高,可我能和我的伙伴们默默无闻地执教,为孩子们能学好知识,我从不觉得疲劳。”这是他经常说的一段话。
我想人如果不先了解自己,接纳自己,一切的追求和途径,也难免象迷阵一样,迷茫曲折,以至迷失自己。在现实生活中,我们经常会遇到因为不了解自己而迷失方向的人,这种人很容易走极端,给人的感觉是消沉或者是傲慢。正因为如此,才产生人与人之间,人与社会之间沟通上的困难,从而迷失自己,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要了解自己,接纳自己,首先就要了解别人,接纳别人,在任何时候都要有文明的表现,道德的操守,仁爱的行动。而活着,如果没有爱,没有关怀之心,时时计较,天天怨恨,又怎么能怪快乐总是背弃了我们的生活?
从爱出发,把心找回来。在出发前,总得清楚自己的方向,否则一切皆是徒劳。生命旅程,爱之领先。这是心的呼唤,这是爱的奉献……,让我们唱着这首歌融入社会,融入生活,从过去的迷茫中彻底解脱,让爱的生命延续,让爱伴随我们走向生命的尽头。
庚寅年夏作于深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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