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妻抱个小纸盒下班回来，见我在家，便神色飞扬地说：“喏，全给你准备好了，明天是星期天，正好你第二职业开业。”说着，她把两把皮鞋刷，十几袋不同色的鞋油递到我面前。

妻说得轻飘飘的，我的心却铁一样沉沉的。

天啦，真的要上街给别人擦鞋油，我这机关十几年的脸往哪放？

这些天来，妻搅得我无法平静。只要一回家，妻就唠叨开了：“你看，现在好多人都下海了，好多人办有厂子、开有餐馆，你还在机关座得住？一月几百块钱的死工资，不到两天就完了，眼看小家伙要上大学，老爷子又隔三差五地要烟要酒钱，这日子咋过？”“下海，半老不是的，不淹死也给沧个够，再说你有那么大本钱吗？”“就是不下海，也该搞点第二职业呀？你看人家李小虎，也是科长，前天倒了一辆俄罗斯大卡车，进了几千元。就连你们局里平时不起眼的大老石，现在也是上班挂个号，应个卯，就去跑钢材、汽油生生意去了。谁象你，象个木头人似的，一天到晚死座在那里。”妻说得很激烈，我的心也跟着动。“那你说干什么好呢？没门路、没本钱、没经验，摆个摊吧，又无热照，总不能也叫别人赶了飞着跑吧？”

“到二舅餐馆去帮忙总可以吧？”“不行，人家会说我滥用公款、大吃大喝的。”看来不找个第二职业，妻是不会放过的。我实在是困了，便敷衍说：“干脆就上街擦皮鞋吧，外带个打汽筒，这既不要摊多大的本，又可不办照，说不定一天还能挣张把钱呢？”妻一拍我的肩说：“这办法好，能行！”

我正在沉思之中，妻又递给我剪成鞋形的大小不等的硬纸板，命令式地说：“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做饭，早吃早睡，明儿赶早还要上街哩！”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