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八日,应邀去凤阳出席一位朋友的巨作《情漫凤阳》首发式,在午宴餐厅里,遇见了多年未见的一位学生——凤阳名厨罗树伦,使我忆起了当年那艰难岁月里的一段往事。
那正是共和国困难的时期,每月工资40元的我,养家糊口是头等大事。那时候我喜欢出公差或出席什么重要会议,因为这期间可以美美地吃上几顿,回到学校还可以报销。当时最怕的是两件事:一是怕亲朋好友家里有红白大事,人情逼死债,不出礼不行;二是怕来客人,来客人就犯难,总得有东西给人吃吧。
凤阳每年三月二十和七月三十都要逢会,过去是逢庙会以烧香拜佛为主,现在是物资交流会,四乡八带、四五十里的人都会来买卖农具、生活用具什么的,每次逢会我们家乡都会来人,三月二十那天中午,就两次来了十多人,两次去“三八饭店”买饭菜,罗树伦只让我付一次粮票三斤,钱9元多,要两次都付,半个月的工资报销了。今天是七月三十,一早一位老师就提醒我:“今天是逢会的日子,中午你躲躲吧,别象三月卄那天,一个中午就花去半个月工资。”躲?不是我的性格,再说别人知道我躲起来了,以后还怎么见人?不被人家笑话死了,再穷也得挺住。
中午果真来人了,一开始来了六位我本家的人,我招呼他们坐下之后骑上自行车来到“三八饭店”,买了三斤粮票的六碗米饭和一炒一烧一个汤,当大厨罗树伦看见我的时候,我粮票和钱都已付了,罗树伦来到前台向管账的说:“周老师再来买饭菜,你就把粮票和钱都记在我的名下,事后我来结账。”“不不!那怎么行……”话没说完,“周老师,你别说了,快回去招待客人吧。”罗树伦打断了我的讲话。我出了饭店外,买两瓶酒,骑上自行车还没进校门,又来了五位,有小学同学、有邻村的朋友,我热情地招呼大家进校一块儿坐,刚坐下,小孩舅舅又带领五位到了,我只有更加热情地请大伙儿一块儿坐在教室里,我只有硬着头皮再次来到“三八饭店”,罗树伦照我说的人数为我弄好饭菜,粮票和钱记在他的名下了,我又买了三瓶酒还回来,强装笑脸陪着大伙儿猜拳行令、吃喝说笑,其实在我心里却有一种难以明状的酸楚。
事后我不止一次地在想:遇上这种情况有罗树伦为我扛着,遇上其他情况……这样长此下去行吗?于是我下定决心调离凤阳回到家乡附近来工作,这样既节约开支又照顾了家庭,一次又一次报告、一年又一年等待,后来我无奈,只有直接找分管教育的副县长赵士硕。这事不知罗树伦怎么知道了,他劝我不要离开,他说:“赵副县长答应,把你家户口迁到城西乡来,我和邵恒友、马锦林几位同学说好了,只要留下来我们在城西门外为你盖三间瓦房,你自己盖一间厨房就行了。”我婉言谢绝了他们的好意。至拖到八二年春,我终于调回家乡蚌埠东郊来了。
我调回来之后,长子结婚,罗树伦从国外才回到家,我就没有告诉他,事后他知道了,大吵了邵恒友一通,见到我就埋怨我、责怪我。
罗树伦还有已故的邵恒友、马锦林他们仅比我仅小几岁,是师生更是相处最好的朋友。在凤阳期间以及调回家这么多年,只要听说我有困难,他们总是伸出援助之手,主动又热情地帮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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