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因为台风预警的缘故，出门少了点。今天下午，台风好像对潮州没啥影响了，就是雨还下个不停。学校都放假了，没啥特别想办的事，一般都呆家里。

下午四点左右，有朋友来了电话，说是有点事，在潮州市区碰头。恰好雨稍微小了，趁了这个缝隙，骑了摩托车出门。

潮汕公路乌洋路段，由于日久失修，有的地段有些坑坑洼洼了。所以，一遇下雨，特别是下大雨，路面积水是常见的。碰到这种情况，开车的就特别小心，大多都捡路中央的走，就怕溅了一身水，或者碰上坑坑洼洼的，危险就大了。

我从村里开车出来，捡便当的路走，就是先走一段人行道的路。刚拐上人行道，走了没几十米，在加油站对面，发现一群人停在人行道上，往机动车道上翘首看什么，直觉告诉我，那边肯定出了交通事故。我开车靠近了点，停下来，也跟着瞧瞧。

机动车道的中央，倒着一辆轻便摩托车，摩托车的旁边，倒着一个人。我离现场就十几米，看得清清楚楚，倒地的是一个六十多的老人，脸上血迹可见。

这时候，停在人行道的围观者，看是看了，就是没一个伸出援手。有好几个走近去了，瞧了几眼，也拍拍屁股走人。

机动车道上，车子接连不断，从老人身边开过去，也没一辆车肯停下来。这情景，让人看了都替老人担心。

雨稍微大了点，倒在摩托车旁边的老人动了几下，刚才好像摔晕了，现在醒过来，正竭力地撑起身子，想坐起来。可能摔得不轻，老人神智不太清醒，好几次想坐起来，就是爬不起来。我看得很清楚，他好几次伸出手，抓住摩托车车把，都没能坐起来。那手，一直抖着！

这路上碰到交通事故的情景，怕是好多次了，可这一次，我没马上走。

心里好像什么东西裹着堵着，我没有立即离开，尽管朋友相约，有比较重要的事要谈，我还是铆在那里，没把车开走。

好几次，我想走过去，向老人伸出援手，可又好像有什么顾虑阻止着我，让我也像看客一样，呆在那不动。

雨虽然不大，却固执地下着，全然不顾倒在路上受伤的老人。

这时，我心里多么希望别人能走近去，或者自己能鼓起勇气，向路上、雨中受伤的老人伸出援手。

差不多一两分钟过去了，这时，我发现，一个十多岁——大概是中学生的女孩子，在我身边毅然停了自行车，向老人走出了第一步。

在她走出第一步时，我就感觉她想做什么。我心里忽然踏实了，很快架好摩托车，也紧跟过去。在我的身后，一个年龄比我小点的高个子青年人也跟上来。紧接着，一个比我再小点的小个子年轻人也随后而到。我们四个人，围在老人身边，搀起了老人，询问起老人。

老人神智不清，脸上，腿上，手上都是血。我们问起老人家住哪，家人叫什么，家里电话号码多少，老人一时答不上来。

我们几个人，合力把老人扶起来，搀扶着，把他安顿到避风挡雨的地方，让他先定定神。

老人神智清醒点，还是说不出家里的电话号码。过一会，老人说自己是高厦人，并说出自己的名字。可家里的电话号码也只说出前三位，后边就不记得了。

我记起有个朋友的亲戚是高厦人，就打电话给那位朋友，让他打电话打听老人的真实情况，如果属实，让他家人马上前来。我刚打完电话，身边的小个子年轻人已给他家里人通了电话。原来，老人终于想起家里的电话号码了。

在这里，我想特别提一提另外三个好心人。第一，是那个向受伤老人走出第一步的女孩子。女孩子，你是好样的，你给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做出个好样。我记得很清楚，你在老人身边，一直拿着纸巾帮老人擦着流血的伤口，我忘不了的是你那噙着泪水的眼睛，那湿润的眼睛告诉我，你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子。第二，是那个高个子年青人，他颇有感慨跟我说，下雨天的，老人摔成这样，在车来人往的公路上，老人躺在地上，艰难地挣扎，竟没一个人伸出援手。现在人情的冷淡，心灵的冷漠，让人心寒啊。第三，是那个小个子年轻人，就是他在我打电话时，给他家里人打通了电话。我有事先离开时，他还坚守在老人身边。是他，跑到附近药店买了止血药粉，给老人敷伤口。

我离开时，老人的亲人还没到，但老人的情况好多了。表面上看，老人伤得不是很重，至少神智清醒多了。

那个高个子年青人见老人情况比较稳定，有事先走了。我也因为朋友电话相催，不得不先走一步。

临走，老人还念叨：我都不知道怎么摔伤的，是自己摔倒，还是让人撞上的。

我劝慰老人：“没事最好，现场也没人知道怎么回事。大家都是出于好心，才帮了你。”

老人连声说：好心人。

可这话刚说完，又念叨说：“我都不知道自己让人撞了，还是怎么了？”

老人的亲人还没到，可我真得先走，我对另外两人说，要不要我留个电话给你们。

我言下之意是：假如老人还记不清自己怎么摔倒的，而他家里人无法弄清事故前因，后面情况变复杂了，我还可以出来证明事实。现在好心人做好事，让当事人家属误会的事，大家都有所耳闻，这也是好多人想做好事又不敢做好事的原因。

我一再说出自己的想法，小个子年轻人和女孩子都说不用。

我走后，不久，雨下得很大，但我的心落实了。

我很惭愧，不是我第一个向受伤老人走出第一步；我又很庆幸，最终，我没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走了之，不然，我会更愧疚。

老人的亲人应该早把老人接走了，好心的小伙子和女孩子，也该安心地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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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