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之死(20)

他们，是历史的浩叹者，也是现代的目击者

——题记

石　泉

陈孚恤民

暴雨，以极端意志、

冲涮大地污浊

从中原到海边

然后收尽云层，让大地

裸露烈日，走过炼狱

从南方到北方

灾难亮出快刀

割破夜的秩序

劝世道向善，拦截

死亡潮头

逼冷血的权势，打开

饥饿垒起的仓廪，散尽

罪恶铸造的银钱

饥饿叫谎言撑出饱嗝

民声被揙得皮开肉绽

逃荒路，生命落花流水

灵旗风，吹白了荒野

愤怒，被黑暗挤压出来

落在案头嗵嗵炸响

拉开困兽决斗的姿势

扑进血腥

高举生的尊严

与强权死磕

把头颅，砸向嚣张

日暮乡关路，悲声葬侠骨

那个伤心雨季，湿透了江南

陈孚，元代才华过人的学者和诗人，曾任翰林国史院编修官和礼部郎中，一些朝廷显贵因他是南人，又忌妒他的才华，就极力排挤他。而后一直任地方官，其为人正直、为官清正，体恤民情，竭力推行善政，功德为世人所称道。任台州路总管府治中时，天下先后遇特大洪灾和旱灾，力举开仓赈灾，时浙东元帅脱欢察儿不仅不发仓赈灾，反而用重刑拷打饥民。陈孚拍案而起，挥笔成文，列举脱欢察儿坑害百姓的十九条罪状，投书宣抚司要求惩办元凶。费尽周折扳倒恶官后，陈孚也因此心力交瘁长病不起，最后死于任上。时年六十三岁。其诗刚中长古、雄健苍凉，骨格遒劲。

养浩哭民

刮地风才刮尽贫寒日子

火烧云，又煮沸八百里秦川

藜杖，扔进旧时岁月

焦心生白发，策马啸西风

潼关路，民怨年年流浪

浪迹千秋

王霸事业，轮转江山

闹哄哄几时方休

盛世，本是一个传说

谎言立起朝朝代代

可曾见，荒坡野岭

举起沙哑带血的铜声：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河床上，天火烙出大网

一网打尽田原青色

豆棚瓜架的农话

早已枯落

路边拾起饥民残骨

葬在枯叶下，草根饲饿鬼

拧湿了最后的气力

也无法弥合心的龟裂

远风蘸你的哭声

吹过秦岭，

擦洗官家的冷漠

至今，也没有擦洗干净

张养浩，元散曲中豪放派的主要作家，思想上艺术上都达到了很高成就。一生正直、勤俭、自强不息，具有忧患意识，同情民生疾苦。二十三岁步入仕途，后因上书言事开罪了权贵，五十二岁时辞官隐居。五十九岁时，关中大旱，赴任陕西诸道行御史台御史中丞，用尽心力救灾，后自感无力拯救灾民并为此而痛哭，终因积劳成疾死于任上。晚年作品感情沉郁，气势雄浑。

以上为元代。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