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多日的秋雨涤去了炽热的空气,气温渐凉。我也随之褪去了飘飞的裙裳,换上了紧身牛仔裤。我喜欢秋天,冷暖适宜,不极端,我喜欢在这个季节里,感受丰收的气息,我喜欢在这个季节,将思念放飞。
雨,卧在雨云上午休了。屋檐挽留不住瓦上残留的雨,只能任其奔向墙外的禾田里,或许大地才是雨滴的归属。一如我对你的思念,总在不经意的时候涌现,而后冲出脑际,最后归入这一方田园。这片田园,有一种熟稔的气息在飘飞,那是你笔耕不辍培育出的情结。或许,在某个静寂的夜里,你悄无声息的来过,把自己的影子种在了田里。每天,当我倚窗而望的时候,田园里就会有你蓬勃生长的影子在晃晃悠悠。每一次,我的思念也会落入这方田园,仿佛思念的情结能在这里与你的影子重叠。这里成为思念你的源泉,也是归属。那青涩,那喜悦,那不舍的情愫,都与禾苗一起茁壮,等待在仲秋收割。
我想亲近那份熟悉,于是不顾小径泥泞,依然迈向那一方田园。盛夏里颇为嚣张的禅,在初秋含蓄了,藏在堤岸上的竹林里,降低了鸣叫的频率与分贝,田园清静了许多。才十几天不见,田里的禾苗愈发的茂密了,分不清行列,稠密的禾叶间,黄橙橙的稻穗沉甸甸的,似以俯首的姿态向大地的孕育之恩致谢。因为久雨,小径上少有人走动,草盛豆苗也茂,覆盖了小径的容颜。我踏在杂草上的步履,踩碎了雨珠枕在草叶上的美梦,看它们接踵坠落,钻入泥土里去了。我用手拨开小径上湿漉漉的杂草与豆苗,小心翼翼的前行。若纷乱的思绪亦能如此简单的用手拨开,那该多好,我定能与你顺利的抵达幸福的彼岸,而不会在纠结中丢掉了你。如今只剩下我一人在此寻寻觅觅,寻觅一个未知的结局。
尽管放慢了步履,还是惊扰了前方荷塘里的牛蛙,听见它们“扑通扑通”的跳入水里的声音,像多位初学者在击打架子鼓。去年这半亩荷塘里,仅有两三只牛蛙,经过今春的繁殖,已经不计其数,又经过一夏,如今已快成年。白天,荷塘就是牛蛙的娱乐场,夜晚,睡在水面的荷叶就是牛蛙的席梦思,此时,它们又把荷叶当跳板,趴在上面一叶一叶的往前跳,离我越来越远,远到我不会有伤害它们的可能。我猜测着牛蛙们的心理,是否和你一样,不愿被我打扰,所以选择逃避,然后寻一处安谧的栖身之所,悄悄的将我观望。荷塘里的荷花凋谢了,结成莲蓬,穿插在碧绿的荷叶间,等待在秋季里丰满。满塘错落有致的荷叶,如沐浴后的你,散发着清新的体香,韵味悠长,我嗅过不忘。
顺着小径漫步,横卧的堤岸阻拦了我前行的道路。堤岸脚下的芦竹在今夏疯长,如今足足有五米高,我需要仰头才能望见它的发梢。就在举目仰望间,我看见芦竹的叶片上,零零星星的粘着一些小蜗牛,它们的高度超过我的头顶许多,我却看不见它们游走的脚步。重重的壳似乎并不能成为蜗牛的羁绊。蜗牛弱小的身躯托着厚重的壳,与如此的高度相结合,似在传递一个讯息:只要认准方向付诸行动,即使是一丝丝的前行,在不辍的坚持中蓦然回首,你也会发现惊人的变化,这就是执著的结果。
一根根南瓜藤依着芦竹攀援而上,它们如胶似漆的缠绵羡煞旁人。在接近地面的藤上吊着一个长条南瓜,瓜皮青黄相间,形状两端大、中间小,像电话,又像是枕头。我好想枕着它,做一个甜美的梦:你顺着藤儿落地,在这片田园与我相遇,我们一起写生,一起赏荷,一起惊吓吃稻谷的麻雀,一起与尖叫的蝉较量音高。
伫立在田园怀想你,你如梦似幻,仿若又很真切,真切到我能用手握住。这方禾田,无数次浮现你温文尔雅的身影;这半亩荷塘,无数次载过你笔下的悠悠白云;荷塘流出的水,最终会流到你的家门口。你若有心,就会感知到长江里流淌不尽的是我对你的思念。
还是不去多想了,你远在天涯,又住在我心里。我想你时,就来亲近这片田园,我不想你时,就关上窗帘,让你的身影自在遨游。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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