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原本是有着亲情的牵连,但我说的这个婆婆,与我却无亲无戚,毫无瓜葛,她是我的----房东。
(一)是谁安排 你照应我
去年,春寒正浓时,因母亲身体欠安,我不想离家太远,就只身到重庆。涌出车站,从江面直扑而来的寒风,直达心扉。我知道我不是来这城市作客的,首先要解决的是我的落脚之处。虽说我也是一个有依赖感的人,但并不想去打扰那些已经成家立业的老朋友。因孜身一人,考虑安全,我想合租房子,就从交易市场找到了婆婆那里。
那天,婆婆刚从外回来,像是参加了化装舞会,穿着鲜红的衣裳,化着浓装,打扮极度刺眼。一想到我那副清汤挂面以及与尘世有些格格不入的样子,心就凉了一半。心想,虽我与老人很有人缘,但能跟她相处好吗?
为要去已在电话里联好的工作单位面试,我想,定下工作现说吧!没有多加思索放下简单的行李就走了。
没想到我回来时,暂属于我的间被收拾了一翻,且床上还放上了新的床单和洁净的被子。我有些困惑地看着,婆婆进来说:“租房子是没有这些的,我看你什么都没有带就一个人来,就拿了我这些过来给你,天冷着呢!你不娴旧的话就先用吧。”
一向感知世间泠暧的我,眼里闪过一丝感动,道谢了婆婆。接着婆婆又带我去附近的菜市场,她说她是不管我吃饭问题的,要告诉我那儿的菜好又便利,真让我这个从来没有自己做过饭吃的人觉得新鲜。
可是,当我还在爷爷指导下,不是给菜倒了太多的盐就是炒糊了时,我就在再也不觉得新鲜了,倒觉得这吃饭问题真比终生大事还杂和重要。
可喜的事,第二天我下班回去,婆婆告诉我,如果我还没学会做饭,不介意就跟他们吃饭,她说我的有点像她当年一个人出来的样子,不同的是她会做饭。
顺理成章地,在后来的每天下班回去,我都能吃到可口的饭菜。因为他们是老人,而我也爱吃清淡的食物,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在这个“麻辣”称霸的地带,我还能遇到了“知音”,真是前世的相约!
不知是何故,勤俭而又不失时尚的婆婆却不要我的生活费,她说我吃得太少,就像只是多双筷子。偶尔下班,我就去菜市买点菜回去放在冰箱里,每当婆婆发现,她就说:“你不要去买,你买不来的”。我知道婆婆是为我着想。现在想来,我的那点房租费可能还不够他们支我的生活费用呢。
婆婆有早起的习惯,因为她要去晨炼。我到她家了,就被她列为其中的一员,有时她回来时我还没起床,她要不是从外买了早餐或是在家煮了早餐,就在门外叫我起来吃饭上班。有时她整个上午都不回来,也会叫爷爷给我煮。我很难为情推脱说不爱吃早餐(其实我一直都有吃的习惯),“不行,你在我家你就习惯吧!”她说。
我真的很感动,就连我的母亲以及刚去世的奶奶,对我都没这么有耐心过。
(二)来生让我 做你女儿
有时,婆婆家会来很多牌友,有时我回他们还没有吃饭散去。婆婆就会在餐桌介绍我,对他们说:“这是我俭来的闺女”。有些不知我“身份”的老爷爷或婆婆说会问:“你的干女儿还是….?”,“不是啊!我想到是有这么想,可是没有这个福份”!在询问中间他们知道后,总会深深地看我几眼。这是,我也只是向着他们的目光微微一笑。
有时,我回去错过吃饭的时间,婆婆总会帮我把饭菜留起来,一见我回去就去看,若泠了就帮我放到微波炉去热。有时回去还在煮饭,我就去帮爷爷打打下手(其实是为了学手艺);有时,我抢着收碗筷洗,婆婆和爷爷总会把我赶回房间,像把我当作客人。
最让我感动的还是初夏的有一天深夜,正值“非典”的非常时期。那天下班时下起了大雨,我只是打电话说我不回去吃饭了。可后来来了一个朋友,见雨越下越大,就跑到附近的“蓝山”咖啡厅,谁知竟坐到了深夜12点。一进门,婆婆竟在门口,她说她睡不着,又下着雨,又找不到我的电话号码,可我还没有回去,她准备到我上班的地方来看看。
我很激动,很想抱着婆婆依在她怀里,可我没有,只是心里涌着无限的感激。当我洗漱出来时,婆婆已在她临时的睡房(客厅)睡着了。我真的没想,在这位萍水相逢的老太太的心里,我的安危已经与她融为在了一体。
(三)聚也依依 散也依依
可贵的是,我和婆婆之间没有代沟,她虽大我五十岁,可是我们什么都谈,我会跟她说我的工作上的问题,身边的人际关系,她会告诉我怎样做和面对;她会把我换下来的冬衣或被套扔进洗衣机,干了后放于我的床头;她还会翻出她年轻时的照片,给我讲她年轻时的趣事,还翻出爷爷年轻时的照片,说他曾是个英俊的帅小伙子,哪是像现在的糟老头。她还说,你们这一代人变了!像你这样没心没眼不懂得去应变潮流的人,更要学会照顾自己啊!的确,从照片上看得出婆婆和爷爷年轻时都很不错,也很和睦。
婆婆还有一个爱好---跳舞。她的精神真的很好,每天参加了那么多的老年活动,晚上也停不下来,当她得知我在学校时就学会了跳舞时,就把我拉到了老年舞厅,她说:“好多时间没人陪我去舞厅了,你就委屈地陪我这老太婆吧”。我有什么理由拒绝这位可爱又可亲的老人呢?周末,只要她没有玩牌,要去舞厅我都会陪她去。
可是,人生总有许多难预测的面对 ,我知道婆婆对我是真的好。因为他们已年老,有一个女儿已嫁居了香港,已婚的儿子在重庆歌舞团工作,儿媳妇是个很时髦的人,他们不想和儿子们住一起,就购置了这里的房子,所以家里一直有一间屋子是出租的。而我已从那些玩牌的婆婆和爷爷的言谈里,知道我是这个家里唯一的一个受此礼遇的“特殊”成员,我除了用心去感激之外,并没有给婆婆其它的表达方式。而他们却为我而做过和考虑过很多。
在相聚的日子,有时在家里,我会到客厅与他们闲聊,爷爷是不爱说话的人,看得出他很迁让婆婆。他和我说的都是一些政治新闻是话题,婆婆总笑说他只懂这些,其实不然。而婆婆则与我爱说的是怎样生活,怎样做人。在那些日子,面对他们俩位老人,我是幸福而快乐的。
也不知道,是否在人生的相聚中,就注定着有散的别离。
我要离开那个城市时,婆婆多次陪我从朝天门走回渝中区。我喜欢闲漫在街头,去想一份或去读一份属于我能读懂的风景。那些日子,婆婆好像也变得闲情逸致,总我陪我漫不经心地走,给我讲人生中会遇的种种无奈和痛苦,她说我还保存了太多人已散失的本质,所以迷茫。告诉我要怎样的分辩和面对现实。她还给了我很多的建议,要我留在重庆,说舍不得我离开。
也许,太多无法预知的里程,亦如我们无法找回的过往。在这个杂乱无章的尘世,面对现实生活,而尘世所赋予和所给予我的,就连我的来去,也是我自己不能左右和安排的!
我还是离开了那个美丽如画的都市,可留在我眼底的风景---仅仅是那俩位年迈的老人搀扶走过的岁月,以及他们关爱一位流浪女孩走过的身影。
弄玉记于与婆婆别后一周年,2004/07,
愿天下所有的儿女,都能敬重自己的父母!敬重那些生活中年老的老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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