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宇文，他变得沧桑而沉静。

他的轻狂，他的骄傲，他的暴躁，他的不知天高地厚全部消失了。

只留下沉静，沉，静，静。

他不说话的时候，就像一尊石像。

方倦鸟站在他的面前，他的手扣着他赖以成名的飞刀。

而他却在看我，目光没有一刻的游离。

“你来了。”他说，完全无视方倦鸟。

“……”我不知该说什么，所以缄言。

“你终于来了。”他微笑，笑得竟似有些苍老。

“……”我垂下眼帘，不忍看他。

“在下方倦鸟，今次前来是为了向宇文兄讨个人情。”他打断这尴尬。

宇文微笑，神态闲散：“方倦鸟……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菊花香的解药。”

“没有。”他说，却把方倦鸟激怒了。

“没有？！若你都没有，那谁还有？！”

“李晓花。”宇文的声音懒散却并没有因为方倦鸟的怒气而不满。

“他？”他眯起眼睛，语气里都是怀疑。

“他偷去了‘菊花香’，自然也要偷去解药，否则只有我要挟别人的份儿，他又何苦为我做嫁衣？”他挑了挑眉毛，当年的刁滑依稀显露。

我微微一笑。

他毕竟还是他。

单论武功，他和方倦鸟分不出高下，可是要动起手来方倦鸟绝对会在三十招内败于他手。

——不能让他们动手！

“你不能再配一份？”

“可以，当然可以。”宇文笑着。

方倦鸟回头看了我一眼：“那麻烦你……”

“诶——不麻烦！”他抱着双肘，“我又没答应为你配。”

方倦鸟已动怒！

他的飞刀已出手！

晴天，闪电，撕空裂日！

可是他的飞刀却似消失了一般，宇文还在那里微笑着，手里多了一把铁扇。

飞刀。

铁扇。

飞刀和铁扇已交手。

那么，慧剑和微笑是不是也要交手？！

赢的究竟是谁？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希望谁赢。

“小方，算了。”

我回头，雷诗雩正慢慢地从车里走出。

杨柳扶风，我见犹怜。

他再次回头：“动手！”

我一怔——他，叫我动手！？

我摇头，我不能伤害宇文十九！

然后，我腰间一凉。

紧接着是痛！

剧痛！

腰间的是匕首。

匕首在绿儿手里！

我反手一挥，一掌打在她的胸口。

我不擅掌法，但我知道，我这一掌一定已经杀了那个女子！

绿儿斜斜飞向雷诗雩。

她尖叫，方倦鸟回头！

他掠起身。

他掠过我。

他扶起了雷诗雩。

“你怎么能对一个不会武功的婢女下杀手？！”

我笑。

无声。

——若不是他方倦鸟的一句“动手”，我怎么会失神？！若不是那一失神，绿儿又如何能伤我？！

我再笑。

大笑！

还是无声！

回手一剑，斩去长发——还了方倦鸟的情！

我和他果然不该相遇，不能相识！

挥慧剑，斩不断情丝，那么就斩断青丝！

生死两断！

生死不欠！

然后。

倒下。

倒在宇文十九的怀里。

他的泪落在我脸上。

“你等等，我杀了他们。”

我拉住他：“算了……”

我笑。

——我走了，宇文。

我谁也不欠，却欠了你的。

有些人是不能相遇的，一旦相遇，不是毁灭，就是一生的寂寞、一生的憾！

一生成殇！

——　待续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