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窗前的阳台上，摆放着两盆芦荟。一盆是叶片上长着龙牙的浅绿色芦荟，一盆是叶片上带斑点的青绿色芦荟。浅绿色的叶片窄窄的，龙牙尖尖的；青绿色的叶片宽宽的，斑点略浅于叶子的底色。这两盆芦荟，是志勇和小红从呼和浩特带来送给我的。当时送我的两盆芦荟还是幼苗，带龙牙的有六七个叶片，带斑点的只有四个叶片。送给我的时候，小红说，两盆芦荟，一盆是药用的，一盆是美容的。

1999年，女儿琦儿进入了青春期，脸上长出了小豆豆，一批接一批，女儿对小豆豆痛恨极了，而且极烦恼，每天在小镜子前发愁。我和妻子对琦儿脸上小豆豆也很担心，一旦留下疤痕，她漂亮的脸蛋儿就会失色。她妈妈每每上街都要给她买这个膏那个霜、那个洗面奶这个保护蜜，但都无济于事。琦儿的脸上仍是一批好了一批有又生。这年六月我去云南参加公安部的一个会议，同行的呼和浩特市公安局的邵燕铃女士，在丽江给我介绍说，芦荟可治小豆豆。云南的芦荟我是怎么也无法带回锡林浩特的。我正为此事发愁的时候，这年冬天小红从呼和浩特来锡林浩特看望她父亲，我给她讲了女儿脸上小豆豆的事，她便记在心里。

恰好小红夫妇俩于第二年夏天来锡林浩特，便给我送了这两盆芦荟。记得那是七月的一天，小红志勇夫妻俩乘朋友的车来到锡林浩特，用电话联系了之后，他们便来到我的家，志勇从车上搬下两盆花，说是送我的芦荟。他们还教我如何浇水如何施肥，他们还说，芦荟喜欢沙土、不易太湿。那时候因为是幼苗，还不能往脸上擦。后来我精心护理，施肥、浇水、松土，终于两盆幼苗很快长成了极茂盛的芦荟。后来,那盆带斑点的美容芦荟的叶片长成了有一巴掌宽，还开出了花。琦琦每天就从芦荟叶子上剪下一小块儿往脸上贴。那芦荟叶片被剪开后里边有粘糊糊浓渍，抹在脸上极舒爽。

那盆开花的芦荟郁郁葱葱，那花是从叶片之间生出了一根长长的翠茎，一米有余。翠茎上面便结出了小小的花蕾。开始那些花蕾如小米粒儿大小，后来逐渐长大，再后来就要开花了。花是从下而上一层一层地开，花朵像吊挂在上边的风铃，颜色是浅黄色的，小铃铛似的花朵里还生着细腻而娇嫩的蕊。小铃铛一次开一层，下一层开时上边的一层已含苞欲放了，再上边的一层却紧紧包裹的蕾球，再往上是一茎小小的蓓蕾。芦荟的花期极长，大约开二十到二十五天，最后才把一茎的花蕾开完。开完了花我以为没事了，后来我在长茎上看见结了籽，那籽是椭圆形的，异常可爱。两盆芦荟摆在窗前，真是为我家增添了不少生机。

有一次，在电话中，我和小红说起芦荟的事儿，我给她讲了我如何养护，之后又给讲了芦荟开花的情形，后来我说感谢她的话时，被她打断了，她说：“我们已经是好朋友了，你就不必说那种客套话了。”是的，记的98年她随她父亲一起来锡盟时，我是随行者，一路上，我们相处得非常好。我给她介绍锡林郭勒的风土人情、美丽风光。她认真听着那些关于察哈尔、呼很淖尔、上都河、锡林河、元上都、贝子庙的故事……每走一处我都为她拍下一些照片。

小红虽然是个基层派出所的民警，可她文静，雅致，言语不多却温文尔雅，实有些大家闺秀之风度。可当她说起自己已是六七岁孩子的妈妈了，我怎么也不会相信。再后来我认识了她的当警察的丈夫志勇，也见到了她的儿子。志勇性格率直，为人仗义，办事认真，热情周到，是男子中的豪杰。

窗前的两盆芦荟给我家增添不少生活气息和无限遐意。芦荟是一种生长极快而极易栽植的植物，从根部生出小枝杈，我把它们剪下来，一枝一枝移植出来，培植了有十几盆。

今年“五一”放假忽然传来噩耗，说小红志勇夫妇于五月二日因车祸双双谢丗。真如晴天霹雳，一时我难以相信，往呼和浩特再问时才确信不幸的事真的发生了。他们毕竟才三十几岁，他们与我相处时间还太短。伤心之余我又想起了那两盆芦荟，难道那两盆芦荟便是小红志勇的化身？

回到锡林浩特家中，再次看见那两盆芦荟依然葱葱绿绿时，犹如看见小红志勇他们夫妻俩，泪水夺眶而出。我一边擦着叶片上的尘土一边回忆小红志勇与我相处的日日夜夜……

小红志勇离开我已经五十多天了，可这两盆芦荟依然摆放在窗前，我时常用小刀割下一小块叶片，把那清凉的汁涂抹在脸上，有时嗓子痛我也含一小块来止痛……

芦荟那苦苦、涩涩、酸酸的味道永远是我不尽的回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