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日子,回老家看望父亲。到家的时候,门上锁了。估计是去忙农活了,在屋前屋后转了几圈。熟悉的事物,总是能唤醒一个人的记忆。
老屋变了,但似乎又都没变。以前的老屋四壁通风,到如今的装修结实。以前的玉米杆,到如今的纯木板。以前的泥土地,到如今的水泥地。以前,每到下雨天,房子周围的泥土经过雨水的侵泡,软而无力。一出门,鞋子就会变得体无完肤。如今,院子全变成了水泥地。屋前屋后,父亲栽了一些花花草草,有很多我都叫不出名字。
在心里暗自把从前的光阴都链接了起来,记忆真是一笔储藏的财富。很小的时候,总是吃不饱穿不暖。脑子总是算计着,快点长大多好。长大以后,就可以挣钱买花裙子。长大以后,就可以挣钱买故事书。长大以后,就可以去外面的大城市居住。再也不要,窝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了。
有一次,在学校看到同桌的小女孩穿了一双红色的皮鞋。鞋子上面有一个蝴蝶结,很是好看。那个年代,皮鞋是一个很高档的东西,很多穷困家庭都买不起。其实,别人不知道。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皮鞋,在这之前。只是听人说起,不识庐山真面目。
下课的时候,就变着方式和同桌的女孩玩。目的只是想好生的看看那双皮鞋,饱哈眼福,过一下心瘾。然,欲望总会让人情不自禁的失去自控能力。记得,我们在玩跳绳的时候。我的眼睛只顾看鞋去了,绳子失去了规律性,同桌的女孩,跳起来的时候摔倒了,脚也扭了。鞋子刚好绊在了石头上,把皮磨擦一些掉了。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哭,一边嚷着叫我赔一双新的给她。
那刻,我害怕极了。如果这件事给母亲知道了,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好在她只是说说,第二天去到学校。她又跟没事的人一样,和我说话玩游戏。小孩子,总是这样的心不设防。
记得,拥有第一双皮鞋的时候,是初三的下个学期。母亲东拼西凑,花了三十块钱给我买了一双黑色的皮鞋。穿上它的时候,我高兴得疯了。哪样满足和幸福感,是我这辈子最实在的一次。
如今,每一次路过鞋店,总会会心一笑。小时候的想要而不能,到如今的鞋架上摆满各式各样的鞋。甚至很多时候,头疼的不是没有鞋,仅仅是什么样的鞋子该配什么样的衣物。
原来,很多东西当我们触手可及的时候。反而,失去了简单的幸福。
中午了时候,父亲牵着牛回来了。一身泥土的他,看到我的时候。来不及抖落灰尘,忙给我开门。远远的,看着他脚上穿着的解放鞋破了一个洞。心,一下就湿漉了。从我记事起,父亲一直都穿解放鞋。开始因为条件差经济不许可,买不起别的鞋。这些年,我们兄妹相继参加工作,经济开始好转。皮鞋,运动鞋也常给他买去。可惜,很少见他穿上。追问原因,他说。“解放鞋穿了大半辈子,习惯了,走着也踏实。”
踏实,极其朴素的二个字。父亲一辈子穿着解放鞋,在几亩田地里。踩了一生,忙碌了一生。靠苦力养育我们长大,累也不说累。不富贵,没有什么轰轰烈烈,踏踏实实的活着。
如此这般,纯碎简单。又何尝不是一种福气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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