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读书,甚是郁闷。比如书上每每欲写一人如何脱俗,如何不同凡尘,其必写那人是如如何鄙弃富贵,如何不治产业。接着写他穷住乡里,又如何拒绝官府的举荐,最后过着“箪食瓢饮”的清贫生活,这就是所谓的高人了。如欲写一人俗气,往往说他如何追求富贵、最求功名。譬如《儒林外史》中写一个人俗气,就往往写他如何热衷功名。比如娄三公子就说鲁编修“也是一个俗气不过的人。”说白了这还不是因为娄三公子羡慕鲁编修中了进士,况且又入了翰林?
我纳闷了,中国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流行这种自命清高的思想呢?”是谁要引导我们读书人只能过“安贫乐道”“不治产业”的日子呢?是孔子吗?
子曰:“不义而富且贵 ,于我如浮云”“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看来孔子并非是教人不欲富贵,他仅仅是反对那些不择手段、损人利己的方式追求财富与功名的行为。他又说“如富贵可求,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欲”这就更加明白表明了夫子的思想是很圆通的,因为他自己说,如果通过正当的方式我可以追求到富贵,即使让我去当个执鞭赶车的马夫也是愿意的。再者,他最喜欢的学生子贡,不也是富甲王侯,所过之处无不与之“分庭抗礼”。
“正其宜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董仲舒的这句话恐怕成为那些酸儒穷困潦倒以后的自我安慰吧!引得中国古代出了一大堆一大堆书呆子,一生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如果幸运中了个举人、进士,倒还罢了,这样至少可以不愁生计。如果连个秀才都没中,我想这是大多数,落得个粮不粮莠不莠的结局,像周进一样,六十多岁还是个老童生,受只有十七岁的梅三相的气;或者像权勿用、杨执中一样,有上顿没下顿的活着。如果侥幸中了个秀才,那又会怎样呢?那些酸儒,总以不治生产为高,又不知道人情世故,最后终于会落得个“穷秀才”的命运。就如倪雪峰一样,一个秀才的身份,生了六个儿子,四个卖了,一个已经饿死了,剩下的一个也过继给了一个唱戏的。这的确是个讽刺!如果细读一下《儒林外史》,你会发现,其中老童生周进是个鳏夫,范进的老婆是三十多岁嫁不掉才嫁给范进的.........
颜习斋把董仲舒的话改了两个字“正其宜以谋其利,明其道以计其功”这样手段与目标就很清晰,“明道”的目的就应该“修齐治平”,而不是“坐而论道”。
祖父说,读书人就是载过桐油的油罐,以后再也不能载别的什么东西了。可惜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是祖父去世的二十年,也就是去年,才听父亲说的。在新疆的时有同事开玩笑说我“武不能挑水,文不能测字,你那什么来挣日月啊?”是啊,那些真儒们的追求是什么时候被弄得荡然无存了呢?“出则为王佐,处则为真儒”“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的英雄气魄到底去哪里了?
每每读史,就会潸然泪下!南宋灭亡之际,当元军兵临城下,而司马堂那些统帅军马之人,却在批点《左传》。这让我想起,公元前212年罗马军队攻入锡拉库萨,并闯入阿基米德的住宅,看见一位老人在地上埋头作几何图形.......一边是一个国家的平民沉醉于科学的思考中,一边则是军机处的将帅在批点描写战争最精彩的《左传》,而不是去投入战争。难怪朱元璋说,天下的事情是靠不住你们这些读书人的!所以他大肆残杀儒生,他的儿子永乐更加残忍。依我看,那些无用的酸儒,杀了、埋了、坑了也都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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