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汉水北上（九首）

文//王运用

◎沙洋镇

三月三　黎明即起　

众人捧起五更的月光

三元观佛音高悬　灯火辉煌

庙会挡住春天的疲倦

挡住了油菜花的忧伤

方圆百里赶来祭祀的香客

爬上高高的石阶　

遍地谶语　遍地香火

香火焚烧之后　留下灰烬

阳光化整为零

把祈祷撒满山路

保佑四季平安

三元观庙会充满诱惑

有一种掩饰不住切近平淡的希望

◎汉水在旧口拐了一个弯

逆水行舟　倾听汉水

过了号称亚洲最大的预应力沙洋大桥

在旧口的地方拐了一个弯

河滩在乡间隐没

有河水扰动的声音

穿花衣服的女子站在河边捣衣

用手拢拢头发

它的姿势跟河水一样优雅

有谁哼地方小曲

小曲略带时过境迁的忧伤

我赶上前去想看看哼小曲的人

但他的歌声嘎然而止　

我多少有些尴尬

◎痴汉牌香干豆腐与古戏楼

走到石牌的古戏楼

古戏楼在老街里巷

红墙青瓦翘檐　中规中矩

一幅前清民国时期的摸样　

似乎还演绎着青衣小旦和花脸花腔

空有横刀立马　水袖云祥

我的目光　

偶然与空旷的观众大厅叠加在一起

这座古戏楼就是一处历史戏

我看了很久很久

午餐吃到了痴汉牌的香干豆腐

小马哥告诉我：香干豆腐香飘海内外

石牌豆腐郎一年能挑回五个亿

汉水边上石牌镇　

我触摸到最深刻最感人的部分

◎冷水横堤

一说话　河水就成了s形

河岸两边露出发白的嘴唇

我是异乡人

看汉水在这里越走越窄

哭也不是　笑也不是

汉水的语言极少极少

深深刺痛了我的心灵

油菜花开的汉江　好像大病初愈

我行船在河中间

听一只鸟讲叙一个童话

冷水横堤的鱼儿从水中跳出

江面上呈现出另一种景象

◎皇庄码头

曾经的皇庄被风刮走了

无数的传说都是粉饰和牵强

如今只剩下空空的名字

被黄沙深深地掩埋在历史里

我们在码头上喝酒

哥俩好呀　哥俩好

猜拳行令当中

我们希望我们的歌声被汉水倾倒

饭饱酒足之后

一个个醉倒在旅馆里

皇庄码头响起了阵阵鼾声

◎途经中山口

中山口的河道狭窄　流水湍急

奔腾的河水用野性撞击河岸

浪花一跃而起　只有呐喊与吼叫

有人说　一万头豹子

集体飞驰　就是雷霆

我心里想：这里真像一把剑

难怪长江委员会要在此地修一道滚水坝

彻底治理汉水呢

我的话被河水打断

汉水以一种仙风道骨的样子

一甩手　扬长而去

汉江之水也从天上来

今晚我决定就在岸边安营扎寨

◎磷矿口的拉牵河

浰河与汉江交汇　

形成这里独特的地理景观

浰河河宽不足50米　

两岸全是沙泥　没有水泥码头

从前要过河的人　全凭河中一条小船　

彼此拉来拉去

那年浰河对岸没人过河　

我足足在这岸边等了三个钟头

如今的拉牵船变成机动船

我站在船头与艄公聊天

河面上飘满桃花

农家的炊烟在蓝天上画画

我感觉有一种苍茫如幕的美感

◎转斗湾

转斗湾　斗转星移的地方

滔滔的汉水

绕它流了几千年

流得自己的浪花飞溅

流不走

酒厂里的一缸高粱酒

如今　风吹着绿色的草

怎么吹也吹不倒黄色的酒晃

遥远的人行走在路上　或者

坐在船头　都能闻到醉人的酒香

东渡汉水　转斗湾与丰乐河的夹套长满油菜

两河相间　因为一棵柳树　一群鸟飞　

平平常常　所以转斗湾

希望冲出轨道

◎襄阳与樊城

三国古战场襄樊

汉水穿城而过　左手与右手

一桥相架　沟通了多少江山的回顾

汉水在此溅出多少传说

原来的襄阳和樊城就在这里

丢开水淹七军的故事不说

且看南北融合的建筑文化　独具特色

四檐八柱撑起汉水流域

难怪这座城市已有2800多年历史

流芳千古的书画文化是它又一特色

米芾走在米芾祠的小路上

等待“南船北马”　落日照着他的行草

山水乡村是如此宁静与远至

汉水　南河　唐白河五条河道通航

我想起羊在山坡上吃草

夕阳西下　这里是南北的一个分野

2010.8.20—24.。　深圳。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