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暇之余，约亚去探望利。她长期封闭在家做裁缝活，憋闷的不得了。每隔几天，我和亚就去给她作陪。去她家已经成了习惯，和她聊起往昔也是我们必不可少的话题。

这天下午，我们又聊起以前的点点滴滴。她说还是童年快乐，那时候她跟着她爸爸去铜川，穿衣奢侈，吃食浪费，玩的开心，日子过的也滋润逍遥。看看现在，没有自由，没有钱权，除了老公和儿子套给她的双重枷锁，她几乎是一无所有了。

燕子恰好来了，她叽叽喳喳说她一直都是幸福的命。小时男孩子为她两肋插刀，如今老公为她赴汤蹈火。亚颇不未然地问她爱老公吗？懂爱吗？她说快乐就好，干嘛那么复杂？亚和我会心一笑。

利说燕子根本没有头脑，只要那个男人对她好，是谁都跟，也敢跟，更能跟。她不行，她的大姐当年自由恋爱，可那个男人什么也给不了，最后落得无家可归的下场。她的二姐是媒妁之言，婆媳矛盾却深重，多少年也没能解开疙瘩。到她时，她感觉自己模样不错，又有裁缝的手艺，但遗憾的是她没有男人缘。没法，听从父母，吸取两个姐姐教训，进了这个有房、公婆且又老好人家的门。只是她为她的爱情可惜，见了一面，同床共枕了这么一个男人，她的一生就算到头了。

亚和我捧腹大笑。亚说她赶快知足吧，婚姻这么顺利，有什么可想入非非？我捂着嘴问她还想有几个男人？她说像我一样，至少有三个！我说她别看我的笑话了，也不看看我跟的是什么男人？苦命加命苦的我只差和枣花相提并论了！轮燕子和利捧腹大笑了。我恶狠狠地瞪了她们每人一眼。利这才辗转口气，说亚特幸福，曾经爱那个男人爱的死去活来，那个男人也用五年的牢回报了亚的真心。亚此生不枉了！

亚说是的，有美好的回忆就够了，心静的她这辈子再不想涉入感情的漩涡。我说，又有谁知道现时的幸福是用昂贵的代价换来的呢？利和燕子一一认同那倒是事实。亚说，她不恨他的欺骗和无聊了，她的日子好歹过得去，她的儿女健康成长就是她最大的奢望。至于他们之间的怨，随风而去，那份恩，埋在心里吧！

燕子说此刻，其实最幸福的数我，浪漫不放荡，无论是我的感情态度还是生活方式，我都能把握好尺度。亚和利也异口同声说羡慕我的一切。我说找了许多医生，病体就是不见好转，有何资本让人垂涎欲滴？

利说有爱的人宠着啊，这就是我的激情和动力。打开我的手机收件箱，有哪个婚内的女人敢将爱的信息暴露？我却从不避人，这是何等的胆大啊！我说没做贼，心虚什么？她说外人可不这样理解这份暧昧，老公也认为这是龌龊！我说十几年的感情，要是不信任，那么还有必要浪费时间和精力解释吗？

燕子本来没有爱的人，所以她历来快乐无忧。利说我算打拼出来了，她万分行不通。我说她骨子挺开朗，却被老公再而三的压抑，除了沉默别无路走。反正过了这些年了，不如做个好人，彻底认命下去。她唉嘘沮丧地说看来只能这样了！

亚说老公没有管辖她，但他们早不来往了，在大街上遇到，完全像个陌生人。保持现状是她最大的心愿，而后别无所求。利和燕子说，也只有我的情感，淡淡的潺潺流淌，一如芬芳的酒。我说我几乎为之丧命了，她们真是阎王看不到鬼可怜！我说完，自己先扑哧笑了，她们难免也跟着哈哈大笑。

我们四个一起玩耍长大。我的爱史她们亲眼目睹。初中时，豪爽的红对我一见钟情，步入社会说对象，伟俘虏了我的芳心，再到后来，我嫁给了军。他们那时是开四轮的老实小伙，都对我信誓旦旦。除过伟的家境特别优越外，红和军皆是一贫如洗，穷的叮当响。他们三个，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真英雄。嘴巴伶俐，人也能踢能咬。脑袋瓜更是够数。

可遇到我，命运却天翻地覆。先是红让一个女孩子怀了身孕，父母还没同意，她们的孩子就出生了。继而是伟，他说我是灰姑娘，他抗拒不了家族的威严。军的艳事更是打击的我一蹶不振。我想，也许是我太痴情了，也许是性别限制了我，不论发生什么，我都没有丢失自己，也没有背叛他们。那怕我艰难的无法度日，那怕我过的不是人的日子，我愿意为我的爱情执着任性地坚守。

他们怎么过，怎么做人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和军结合后，我就斩断了和他们的联系。可他们呢？伟带着女孩给我显摆，红对我紧追不舍，军一次次的给我沾花惹草。这些我都认了，伟骂我清高，装正经，红说我勾引他，军说我逼迫他的没路走了。

我学会了拒绝和自嘲不够，如果不反抗，他们的唾沫也会淹死我，只是我不明白，他们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为何要像一条疯狗专意咬我呢？我对红和伟说，我老公的钱我都不想花，他们就算白给我还懒的动弹呢！再有，即使世界的男人绝迹了，我也不会勾引他们。

军讥笑我傻瓜一个。我毫不客气地说，他们三个靠女人过活，早已下贱的没有了男人的尊严，还恶意中伤一个柔弱的我，枉披男人的皮了！军说他们才是正常人。我说万人之中的枣花算是让我遇上了。嫁给铜锁不好过，嫁给小耿好过不了，你说这不是霉运这是什么？之后，我连他也赶出了我的心门。

既然那么失败，为什么情逝还要再回头？

女儿中考分数不错，我声称我们的婚姻中止了。我爱上了一个陌生的男人，但我对自己说，我爱他，就不后悔。纵然疼痛，也愿意为快乐飞蛾扑火。那段岁月，是我一生中最刻骨铭心的，我第一次用心地爱男人，我有史以来这么幸福。我摸着我肚子里的宝宝，想到为所爱的人生，欣慰顿时溢满了心怀。

燕子，利和亚看见我一下胖了二十斤，忙问那个男人的魅力有这么大？我承认了。她们看着我的甜蜜不是强装的，打心眼为我高兴。我说为父母累的精疲力尽，为家庭献出心血，为不相干的人鞠躬尽瘁，也该为我的爱死而无憾了！她们笑了，为我有了爱的人鼓掌。我却哭了。我是发自内心的哭，我是为我的爱兴奋地流泪。

和前三个没有区别，我被医生判刑，继而躺在手术台，他不见踪影。我攥着他撂给我的那叠钱，麻木不仁了。燕子，利和亚以为我会死。军也说我活不过来。我还是笑。我笑我不傻，我笑我很正常。我笑我成了名副其实的枣花。

我不知道，是谁把我逼到了风尖浪口？我不知道，我想过男耕女织的生活，老天为何不如我愿？痛定思痛，我原谅了所有人，也包括原谅了我。有梦总比没梦好，有过一次感激不尽了，为何还要苦苦相逼别人和自己呢？

再见到红，我说他怎么那么让我看不起呢？伟和我邂逅在街头时，我说他放着好好的人不做，却要那么的糟蹋自己？对于我孩子的爸爸军，我更是刻薄的言词，我问他还是当初那个顶天立地追求我的男人吗？我问他英勇气概的男人味呢？到我爱的那个人身上，我说我能承担苦难，但求他幸福。他却说他信了报应，信了代价，信了命运。

活过来的我回到了童真时代，伟栽了满园的玫瑰就消失在我的眼皮外了，红每走过我身边，都要斜视一眼，军和我睡一个被窝，说话明显力气不足。那个我爱的男人又刻意弥补我，我苦笑着说够了，够了。军问我什么够了？我说自古爱情都是悲剧，我的怎能例外呢？

他说爱够了吗？我摇头。他说那是什么够了？我说下不了台阶的他们能彻悟就够了，那怕不改，那怕改不了，那是另一回事。他“哼”了一声，算是鄙视。我替他挖苦自己说，他们三个带给我的“爱”够我一辈子“享用”，感谢他们三个的“有幸”光顾。要不是他们，我恐怕还不知道真正的爱是什么呢！

他问这个男人我究竟放什么位置？我说这个男人起码哄我哄的睡着。他说我就继续犯傻吧！我说不想和他争执狡辩了，我要告诉他的是，我和亚虽然不平顺，虽然为男人倾心倾情，但我们着实开心过，总比跟着他们没有强。跟着他们不但没有，而且受够了他们无休止的折磨。不要再来伤害我，不要再来关注我，那怕那个男人给我的痛无以忍受，但一厢情愿的我活的仍然很快乐。

大概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痛并快乐着的滋味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