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从噩梦中醒来,脸上滑下来的泪还来不及擦掉,老公没有象往常一样醒过来安慰,他迷迷糊糊翻身,摸摸我的背,呢喃了一句:“你怎么全身是汗?”又沉沉睡去。不忍再搅他的美梦,两年了,总是在深夜一次一次把他弄醒,为我擦泪,抱着我安慰,直到我再次入睡……
也许习惯了老公安慰,没有老公的安慰,我再也没有睡着,因此我也细细想了很多很多……
这一切,都是我那个让我这辈子深恶痛绝的前夫给我造成的伤害,不知道何时才能磨灭。
也许,一次一次反复的噩梦,是因为,自己不相信会发生那样的事,而它又已经真实的发生了,又或许,是因为,受到那样至高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待遇,太过惶恐,究其原因,也可能是因为我从来不对人说起,完全把这件事封闭在我的空间里……不管怎么样,无论遭遇这样的事有多么耻辱,那也不是我的错,连续不断的噩梦,恰恰是因为,我没有找到合适的方式把它释放出去吧,所以它才会一次一次在我的脑海重演……
直到今天,依然不愿意相信。
因为,曾经在他身上花费了太多太多心血,所以,直到他说他找到小姑娘了,直到他说他要我死,我死了他才能把那小姑娘娶回我家,才能让那个小姑娘为他生子,才能让小姑娘住我的房子,分我的财产,睡我的床,打我的孩子,撕我的照片的时候,我还觉得他在说气话;直到他诬陷我外遇,对我非打即骂的时候,我还幻想分开一段时间也许会有扭转的余地;直到被几次打伤住院,我还抱有这样那样的幻想;直到家里出了大事他不仅不管,还每天指着我的鼻子大骂:“你们家的事麻×烦,我不管”甩手而去,直到家里急需救治的病人被救花了好几万,而他一个硬币没给我们的时候,我还为他开脱;直到忍无可忍我提出离婚,他说要杀掉孩子再离婚的时候,直到他一次一次以自杀要挟的时候,我还认为他是因为害怕失去我;直到他提起刀要杀我一家的时候,我才完全的绝望……
也许是因为身心俱疲,我病倒了,自己办的住院手续,自己交的住院押金,自己找的主刀医生,我已经不再觉得什么,也许已经麻木了,手术之前他让我死在手术台上,我也已经不再激动,也许是痛的已经不痛了……
半昏迷间,经历了心跳间歇和呼吸困难,我已经变得迟钝不已,也许正因如此,我至今不信他真的就能做出让我一辈子不可原谅,让我一辈子鄙视,让我一辈子觉得他恩将仇报丧心病狂的丑恶行径……
因为手术中碰到膀胱,我一直喊着小便,妈妈在我手术担心和繁琐的照顾折磨下,很快就支持不住,不得不求救于他。
妈妈走后不久,我的精神越来越差,我昏昏噩噩,半梦半醒,突然医生一声断喝,我一个激灵,“你怎么回事?真的要她死吗?你难道不知道她手术流了多少血吗?你拔掉她的插头她会死的。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其他的家属呢?怎么没人管?我现在再插上插头,如果你再拔,出了人命,一切后果你自己负责!”
迷迷糊糊睁眼,看到他象是尴尬又象是遗憾,还象是恐惧的神情。
手上好像还夹着一些夹子,浑身冰凉,医生关切的看着我:“没事吧?感觉怎么样?”
我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反正医生站在床边很久,好像还给我量了血压,摸了我的额头,看了我的眼球。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医生嘱咐妈妈一刻也不能走开。
他黑着脸恨恨的离开。
这一离开,再也没有在医院出现,医生几次崔他交费,他也没有理睬。
可以走动的时候,我刻意找到那个救我的医生聊天:“医生,您是不是错怪他了?那个插头是不是因为我老是小便弄掉的啊?”
“有这个可能吗?那样的插头拔也得用力,你以为随便就能弄掉?你想想,要是随便就能弄掉插头,病人还能活吗?你们一起做完手术的有四个,在一个观察室,怎么没有一个人的弄掉呢?当然,我也希望这是个意外。想开点吧。”
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语言表达我的心情。
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没有我,他就只能在深山老林放牛喂马……
已经不愿意再多说什么,但愿把这一切经历写出来供别人评判以后,这些我所受的苦难能够远离我,让我平静的生活。
人生不可承受之重,也许会很多,痛彻心扉也不奇怪,当遭遇苦难,一颗心必须是坚强的。
有些人,有些事,淡忘是必要的,不可承受之重,不能承受之痛,慢慢淡忘吧。
-全文完-
▷ 进入欧阳云梦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