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蹉跎,当回首近四十年的岁月,才发现自己一无所有。
“爸,你会什么?你能教我什么?”这是女儿对我的诘问。
“你现在能做什么?做了什么?”这是妻子对我的诘问。
“你也就那个样子。”这是世人给我的定语。那个样子,无疑是介于似笑非笑之间的淡然,无疑是不能也不行的尴尬,无疑是丑陋和扭曲的定义。这些相对于尘世间的人,是悲哀,于我却是无所谓的淡然。我在世人的眼中静静喝茶,忘却所有。我在世人的讥诮中忘形而歌,虽然那歌如同易水的悲哀。我面对浴室的玻璃笑自己没有筋肉的躯体,回忆被岁月抛弃的日子。被岁月抛弃的日子,一如大海淘汰的一切。
我从大海捡起海螺,放在沙滩,海水冲进海螺的眼睛,又从海螺的双眼流出。我记得这是很久的记忆,以至于记忆如同轮回,不可追溯。我记得一个女子拿着玫瑰,踏着海浪,纤弱的身影点燃海边的朝阳。我问女子,世人离我远去,为何你却从海边走来。女子说,我并不想来,只是海水习惯将一切陈旧的放在岸边。女子说,海螺死去了灵魂,留下了螺壳。女子说,螺壳属于陈旧,所以来到了海边。女子说,我是海边的女子,习惯捡拾海边的螺壳。我捡起螺壳,便在海螺睡的地方放下玫瑰。
我说,那女子,我是陈旧的,被岁月淘汰在了海边。我说,那女子,我捡起你的螺壳,你当放下你的玫瑰。
女子不言,放下玫瑰,背转身躯走回大海。
女子遗落的玫瑰躺在海边,大海蔚蓝,沙滩金黄,夕阳变成玫瑰的红。
“你便如此的离去,余下玫瑰何用。”我躺在沙滩,沙滩承载着夕阳,海风带走玫瑰的红。
我于尘世的风苏醒,回魂在自己的蜗居。蜗居,若螺壳,一个女子从海滩捡起,放置在大山的怀抱。太阳从大山的眼中起起落落,苦楝树的叶子由青变成了黄,由黄又转复成了青。岁月依旧蹉跎,日子依旧不能记忆,唯有从远方吹来的风,带着苦、带着烈,吹痛了听风的人。
“宝贝,我能让自己的血液流淌,让蜗居有着光亮,让你有着不知畏惧的性格。”我告诉自己的女儿。
“宝贝,我如今还是什么都不能,从前如此、现在如此,将来依旧如此。但,宝贝,我将玫瑰的红放在了天际。你抬头,看,那一抹斜阳,不论日月几度变换,只要斜阳依旧,我便依然爱你。”我告诉自己的妻子。
对于尘世的人,我木讷而少言,只是默默的沉寂在自己笑与非笑之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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