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到东台古风就不能不说西溪古镇。小时候就听老人讲,西溪是东台的衣胞之地,有道是,先有西溪后有东台。近来,随着西溪景区开发,当地媒体有关西溪的宣传纷纷然,不外乎泰山护国禅寺,唐塔海春轩,北宋三相晏殊、白夷简、范仲淹在西溪任内造福桑梓的功德,还有那董永七仙女文化园的美丽传说等等,我总觉得有一样被人遗忘了,那就是不起眼的西溪三里古道,那曾经是西溪通往台城的唯一通道,从泰山寺到城西海道桥约三华里地由此得名。如今古道安在?我几年来一直带着这样的疑问。
适逢有朋自远方来,我邀请其去西溪一游,也借此一探究竟。 星期六上午八点半钟,我们打车出发。刚刚经历了连日的酷热,昨天刚下过阵雨,一路凉风习习,感觉格外凉爽,过了海道桥路边的垂柳和农舍刷刷掠过,颇有“客舍青青柳色新”的意境。约莫十分来钟就抵达泰山寺门前通圣桥。
经过多年的新建、扩建泰山寺已恢复到一定规模。这座在苏北赫赫有名古刹,远远望去,大雄宝殿、藏经楼飞檐斗拱,的确显得有些气势了。走进宽敞的寺院,看上去稍有凌乱,传来的诵经声此起彼伏,稍作盘桓,我们走出山门沿小街往西走去。这就是古老的梨木街吧,沿途的民居、店铺还保持些旧貌,只是门窗、墙砖的斑驳留下的年轮,让人联想起当年熙熙攘攘热闹的情景,很快就到了有名的八字桥。
八字桥是由两座古朴的小桥紧密地组成,成八字形,因此得名。桥用一式的青砖砌成高高的圆拱,低矮的砖墙桥栏可供人们小坐歇息。往桥下看,河的水位很低,感觉很窄,河岸更显得陡峭了,水边飘着不少杂草,就是当年的晏溪河吧。北面的小桥被扯上布蓬和大阳伞,桥面被摆上蔬菜、瓜果,还有一个肉摊,来往的人虽不算多,这里却俨然是一个菜市场。
匆匆浏览了传说是唐代尉迟敬德监造的宝塔海春轩,该塔也被百姓称为“定海针”,当年是为海船航行指引方向的。回到通圣桥石坊前,我向一个当地农妇打听三里路,她向东指了指,表情却有些不解地说:“那路还在,早走不了车子的。”我听了很高兴:“能行人吗?”答:“能吧。”我连声道谢。
往东不远,沿着依稀可辨的小径,走过几处拥挤的民宅,很快来到河边。眼前是一片葱茏,河面挺开阔,几乎被浮萍覆盖了,堤外高大的芦竹在风中摇曳,堤内沟里长着一丛丛的芦苇,远远的夹杂着几颗柳树十分醒目。脚下的道路不知不觉变宽了许多,从开始时的一米左右扩展到约两米,青砖铺成的马鞍形路面有些凹凸不平了,杂草顽强地从砖缝中挤出来,一撮一撮的,路边青青的藤蔓爬上路面,舒展着它苗条的身躯。路,远远看不到头,似乎连着天边。这就是我所牵挂的三里路吗?
“无情最是台城柳,依旧烟笼十里堤。”庄韦的这句诗最能触动一些东台人的神经,并不仅仅是“台城”这个名字的巧合,此情此景似乎印证了那份心情。岁月无情,特别是远在他乡的东台人对西溪古迹、东台旧城的湮灭很是神伤,令他们难以释怀。而今,古老的三里路依然的在我的脚下,老东台,你感到一丝慰籍吧?
天上飘着朵朵的白云,日头渐渐火辣起来,胳膊被晒得有些发红,还好有阵阵凉风吹来轻轻抚慰。越往前走,路上的草越茂盛,已经没膝了。朋友突然回头问我,这里有没有蛇?我赶紧走到前头笑道,东台乃史上江苏最平安的地方之一,怎会有毒虫呢?
晏溪河在阳光下闪耀着层层涟漪,仿佛在回忆着它荣耀的过去。小心地走在三里路上,踏着密密的草从,我努力地寻觅先贤的坚韧足迹;看到坍塌的路牙,我幻想从残砖缝隙聆听到晏溪书院的朗朗书声,我试图从葱绿的河岸边分辨昔日大海的波痕,眺望远方运盐的船帆.......
走着走着。朋友喊道:“看,把那片草拍一下!”回头望去,那是路边一片的最普通不过的狗尾巴草,啊,三里路上竟然是那么风姿绰约!
来了,来了......去了,去了......
三里路,请你告诉我,面对千百年来铿锵的那一步一步,你为何有如此坚强的胸怀,恭迎先贤励精图治建设一个美好的家园,又引领儿女从西溪走出,去开辟一个新的世界。
三里路的砖啊!不管你出生于汉元狩六年,唐贞观年间,还是宋天圣元年,乾隆三十三年,我却知道每一块都是那么质朴、隽永。此时此刻,我终于体会到了进入西溪景区石牌坊的“东台大观”四个大字的韵味。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三里,三十里,三百里,三千里......
吹吧,三里路的风啊!走过西溪古道,饱览了碧草连天。我听到了,我看到了。我为你骄傲,西溪三里路的风!
二○一○年八月十六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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