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以此诗，呈给舟曲特大泥石流洪灾
中的死难者
1
天堂的鸣叫止息了
——8月的甘南
入秋的吉祥——
黑色，沿乌鸦的翅膀攀附
一个叫舟曲的
天堂的鸣叫，倾圮了
2
泥泞中轰鸣的石头
彼此碰撞，像头颅
摧毁一切的动能犁开丰收
炫耀一条江——
一场大雷雨倾泻的势能
3
季节再一次败北
黑色的果核
继续挫伤人类的勇气
——无物之阵
从饮毛茹血的先民
到凭借合金
延展肢体的现代铁罗汉
与自然的抗争
哪一次哀微的胜利
不是血与泪的胶合？
4
大水猝然过境
困在废墟中呼救的人
被内心的泥石反复搜刮
我不相信真有一双手
能匡正河山
我不相信惊魂甫定的人们
真能回到原来的梦中
——我们无比博爱的努力
可以把疼痛
降至坐标的原点
但如何消灭那个巨大的零？
5
看着这一条条被死亡
拖向泥潭的生命
这一具具被泥巴封住呼吸的尸体
只要能活着就是幸运！
只要能呼出一口气
就是上苍莫大的恩赐——
哪怕像驴子一样辛劳
哪怕像哑巴一样喑哑
也聊胜于血肉模糊
成为一条骄横的龙的食物
6
我知道将有更好的房子
会被重新建起来
——哀魂游荡的殇墟
爱一定绽红流丹，装点出花园
我知道雨终会停歇，更多的人
会肩擎阳光——抵达谷仓
在一个
更丰盈的天堂酿蜜
7
但是灾难，已抽走了
一个城市的脂肪
胜利留给人们的那么少——
不可能有一个逝者
真正安息，像一只倦飞的斑鸠
落进黄昏的芦苇荡
也没有一个生者
彻底医愈创痛
获得一粒种子——坚实的宁静
8
天堂的鸣叫止息了
——8月的甘南
秋天，提前离开了树枝
落叶广大的祈祷，翻过翠屏山
酥油灯，在拉卜楞寺
佛的掌心生长
2010.8.15草草
*这首诗延续了拙作《死者的思念》（见2010.5.12烟雨现代诗）的主题。从灾难对人类生命和心灵的毁坏这个角度看，我们在与自然的搏击中从来没有真正胜利过。虽然爱的力量是巨大的——呼吁和激励不可或缺，但灾难无可辩驳地抽走了生命最内的柔情。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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