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大喜欢扫墓的。原因有两个:一是找不到与这些灵魂交流的方法,二是与这些灵魂太近了,容易意想未来,心里不是个滋味。虽然如此,我还是去了。
目的地是在荒郊,一路上的凹凸已成了令人惊骇的铺陈。唯一的解释,那是多年的坟墓,埋葬多年的白骨。戴上随身听,努力不去听那些灵魂的哭泣。或许为了减少内心的内疚,放了他生前喜欢的曲子——《二月映泉》,一首象征他一生命运的曲子:凄苦,愤恨。
在那破旧不堪的社会,他除了一叶扁舟,一张渔网,没有其他可挣扎的余地,唯一的嗜好是赌,自己的生命当赌注,再在睹桌上放弃一部分生命的嘈杂,为自己的死亡做准备。
我在荒郊找到了他。除了那特殊的嫩绿的藤叶,他的“家”与别人的没什么两样,能代表他劳苦一生和平民等级的只有那半风化的墓碑。我摆了祭品,点了烟,倒了酒,便和他说话了:“曾祖母来不了了,要我们带了剑南春给你,说你只喝过白酒。”
风的步履很轻,藤叶轻轻点了点头,我想他是听懂了。那软软的温柔在我青春的躯体上开了花。我解下随身听贴近孤寂的墓碑:
“你听听啊炳吧!这是你最喜欢的曲子。虽然他也不在了,但它是足以让你回忆一切的。我拥有你生前的许多东西,你如果有什么,分我一些,如果你了不起,我们就交换灵魂。”
除了这矮矮的天空,没有能听懂啊炳杜鹃啼血的吟唱和我的语言了。而这一方天也将在这里寂寞百年。想到这我也开始不安起来。我的随身听正是这些白骨和筋肉的组成,而百年后我的白骨和筋肉将组成什么呢?
“这是红铁油,像血?但,不是的!你的名字褪色了,我再把他描红一次,别让它湮灭了。因为我所能记住的,也只有这名字了。”
耳边又响起那首象征他一生命运的曲子——婉转。
“百年后,当我有幸见你时,你会理解的。尽管那时我们都付出了白骨和筋肉!我们并没有失去什么!你说呢?”
“曾祖父,如果你吃饱了,我们就收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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