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城。当我在键盘上敲出这两个字时,其实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要表达什么,只是一些混乱的意识理不出个头绪,所以就“荒”了。不,不应该是仅如此的,一座“荒城”,在众人看来怎么也是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呀。“荒”,并不代表“无”。
城市之于人,就如糖稀之于蚂蚁。众人削尖了脑袋拼命往城市里挤,就是受不了“糖稀”的诱惑,谁都想来分一口尝尝。有的吃得肠肥脑满,一动不动;有的粘住了胳膊腿、挣扎得遍体鳞伤;还有的则相互斗起殴来,其实东西还多的是。不管怎么说,好多人就如蚂蚁一样,在城市的“糖稀”里面迷失了自我。
“要想享受巴黎,就要学会做巴黎人,学会巴黎人的一切偏见和做派”,如果依葫芦画瓢,这这句话我们也可以这样说,“要想享受城市,就要学会做城市人,学会城市人的一切偏见和做派”。于是,帅哥美女们、叔叔阿姨们、大爷大妈们,大凡是进过几天城的,那气势就不一样了。不知是些什么原因让城里人生出那么多的优越感,有优越感就存在偏见,为了消除偏见,那些刚进城的拼命想洗刷掉身上的“土味”、“泥味”,靠的是做派。所谓“做派”,就是在意不在意做出来的派头,诸不知道,城市人的优越感是骨子里的,他们一直都以为“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就是要高人一等的。
孔夫子曰:君子不失口于人,现代的都市人算是做到了。拒绝工作以外的其他交流,“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关心明星政客的风流轶事比小百姓的鸡毛蒜皮有趣得多,前者叫开阔视野,后者叫低级品味。封闭内心,说到底就是逃避自我,喧嚣的城市其实是不能给人以安全感的。“大隐隐于市”,隐于市了再隐于心,脆弱的心里面藏着个脆弱的“我”。
始终都弄不懂都市人的情感世界。一边是对乡下来借钱的穷亲戚厌烦不已,一边又在慈善晚会上大方出手;在电视上看韩剧、在电脑上浏览那些惨兮兮的视屏时感动得热泪盈眶,却对地铁口的流浪汉嗤之以鼻;养只哈巴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可是猴年马月也难得给爹娘打个电话。都市的情感是水中的浮萍,既没有根,也承载不了阳光雨露。
有一回丢垃圾曾看到这样一个奇观:猫和老鼠共进晚餐。猫见了人过去拔腿就溜,那比猫还肥的老鼠却有恃无恐、不慌不忙,我上去就是一脚,踩得它屎尿齐来。那只倒霉的耗子可能以为我是见了老鼠蟑螂必叫“妈呀”的都市人,那知我只是个进“大观园”开眼界的“刘姥姥”。猫为什么要改变自己的本性不去抓耗子而去吃垃圾?是因为它进了城,看得的花花世界多了,于是就有了做另类的想法。严重些说,猫的心理已经发生了扭曲和变态。城市可以改变一只猫,况且人乎?
都市拒绝个性,尽管有那么多的人拼命想表现出自己的与众不同。博出位、博出镜、聚焦眼球,不管是多么的别出心裁,那都不叫个性,那是一个人表现欲膨胀的一种极端发泄。庄子的恬淡、嵇康的狂悖、李白的洒脱,才是真我的风采与个性。你没见过城市的树吗,想旁逸斜出或是倾盖覆地,那是决不被允许的,只要你进了城,你就必须中规中矩,按照城里人的意愿来生长才行。
来到城里的人尽洗“尘土”,小青年不会光着膀子上街了,小少妇也不会当众喂奶了,我也不会因为找不到厕所在转角处撒尿了,的确是学文明了许多。可君不见那上下班途中的许多“复制人”,都是千篇一律的表情与动作。有耳朵,是用耳机塞住的;有眼睛,在公交车里闭目养神;有嘴巴,却不开口;有脚,要以车代步。没有欢声与笑语,只有故作的优雅与深沉。这就是所谓的奋斗与生活,鼓了钱包瘦了身体蹉跎了岁月。网络是虚拟的,电影电视是假的,人情是淡漠的,只有钱才是真实的,那是唯一能让我们两眼放光的精神来源。
城市的夜生活是相当迷人的,几乎没有多少人能够把持得住。高档的会所、奢华的饭店、迷离的酒吧,帅哥成堆、美女如云。在这里,你可以尽情享受着金钱所带来的满足和刺激;挥霍着早已不再健康的身体。“春宵一刻值千金”,为了能拥有这一刻欢娱,消磨了世间几多狂少年啊。
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早上磨磨蹭蹭起不来。人的根在土地,生活在钢筋水泥的丛林中,接触不到地气,人就没了精神。其实也怪不得人,楼上楼下,就只隔了一块躺着的水泥板,在电梯里见了也不答话。晚上除了自己的那处蜗居根本无处可去,无事可干,人一旦处于一种无所适从的境况下,就需要宣泄了,要不然,非整出神经病不可。于是,城市的堕落便产生了。街上车水马龙,越热闹的地方人就越感到孤独,人来人往,真正悠闲散步看风景的没有几个,大家都各怀目的像海底的鱼一样在城市的汪洋中穿梭不停。是的,没有人愿意哪怕花十分钟的时间静静地伫立岸边,看归帆片片、任清风拂面、听海鸥歌唱。因为有钱了,几百万甚至更多买一处临江公寓或是别墅,有限的空间,无限的野心却想网络天下最美的景致,那才叫做“品味”;没有人愿意出城去欣赏田园牧歌,上饭店、咖啡厅却对临窗的位置情有独钟,为的就是看到窗外那一星半点人工栽培的绿色。因为那才叫“浪漫”。
东方刚泛出鱼肚白,黎明的宁静如昙花一现,城市机器的各个部件便开始启动运行了。转吧,“城市,让生活更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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