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夏的味道,是水的味道。这水,先是连绵不断的雨水,继而,是撕碎心肺的泪水。
20年一遇的特大洪灾,把人忙得没日没夜,半个月来没有白天和黑夜的区别,更没有节假日和星期天,有的只是没完没了的工作,没完没了抢险和救灾。有时,累得真想躺下,躺下不再起来,但我却没有勇气躺下去。倒不是我贪恋红尘的繁华,只是上有七旬父母,下有不懂世事的女儿,想起这些,便更深刻地体会到了“死很容易,活着才难”这句话所蕴含的真正内涵。
好不容易,家乡的洪水消停了几天,本以为可以暂且放下凡尘俗事,让身体停歇片刻,恢复一如生龙活虎的本来这我,同时,也让心神从紧张状态暂时放松些许,给老家年迈的父母打打电话,拉拉家常;和女儿玩玩游戏,补偿补偿对她的“亏欠”;陪妻子散散步,聊聊天,也让她感受到我臂膊的温暖和坚实。但没想到的是,8月7日,距我们不到200公里的甘肃舟曲,仅40分钟的特大暴雨,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特大山洪泥石流,一千多同胞的生命在顷刻间魂飞天外,曾经的世外桃源变成人间地狱。有人说,这是地震后遗症,可我却更愿意说,这是自然在给自信的人类用鲜血和生命上了庄严的一课。人类发展到如今的社会,盛况空前,我们有太多的自信,可以改造世界,也有太多的自信,去探索那许多的未知世界,甚至有些人雄心勃勃,想要战胜不可战胜的,避免不可避免的。但是,我们却忘记了去努力避免可以避免的,这便无可救药地发生了象今天舟曲这样的悲剧。也因此,这样的悲剧才让人有一种愧对亡灵的负罪感。或许,有些人会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但地质灾害是可以预见的,暴雨也是可以预测的,把这两种可见性叠加在一起,这场灾难里逝去的一千多生命,也许本不应该成为冤魂。即便如此,也许还会有人说,你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而且我也没有足够的权力去左右这一切,你负罪感从何而来?但我却真真切切的有着一种负罪感,或许是因为事发地离我只有200公里的缘故吧,或许是因为同饮一河水的缘故吧,抑或什么原因也没有,我只是在杞人忧天的在这里哀怨。因为,这哀怨里,不只有透彻肌骨的痛。痛,不是事件的本质,我们通过事件,看到自然在用一种几近讽刺的方式给我们经验和教训,这才是值得我们全人类反思的。
流光荏苒,光阴似箭,还来来及眨眼,又是一年七夕。原本想在今年的七夕,写下一两篇浪漫的爱情小说,给自己的心神增加点轻松气息,但临近这时,却没有这样的心境,昨夜费尽心机,也只有写出百感交集的那篇文字,或许因此,有人会认为我煞了这“中国式情人节”的风景,但我的心声真真切切如此,无法掩饰,无法抑制,流露的都是最自然的情感,也许因此,那些认为我煞了风景的人会给我些许的原谅吧。
今天中午,母亲打来了电话,听说她诉说老家的情形,我不由有些歉疚起来。这段时间身心俱惫,给父母打电话的时间也自然少了些。即便有时偶尔想起打个电话,也只是简单的问一下情况,如无病疼,便匆匆挂了,少了些问寒问暧,少了些儿女温情,这是我最感歉疚的原因之一。毕竟,年过七旬的父母是脆弱而敏感的,他们在物质上需要的不会很多,但在精神上却会越来越依赖儿女。
回到家里,妻子也把女儿从她姑妈家接了回来。一近屋,小丫头就跑到我面前撒娇,说我不去接她,又说我只知道工作不管她了,她在姑妈家一点都不好玩。我只是笑笑,拍拍她的头,看着她那调皮而又娇柔的样子,一种怜爱之情由然而生,有女如此,也算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了。
今天正值七夕,艳阳高照,热浪袭人,初秋一点也没能占了夏的风头。小时候,母亲每逢今天,便会给我们讲牛郎织女的故事,说今天所有的乌鸦都会飞到天上去,去搭建起一座鹊桥,让牛郎织女在桥间相会,诉说一年的相思和千古不变的情怀。那是,我们总是听得很认真,也真的跑出去看看是不是能找得到乌鸦,说来也奇怪,果真就没有一次找到过乌鸦的,于是,对那个关于鹊桥的故事也就更加确信无疑起来。
今天,我也学着小时候母亲的样子,给女儿讲了关于牛郎织女的故事,关于鹊桥的那些传说,还特地把今夜能在葡萄架下听到牛郎织女的情话的秘密告诉了女儿。女儿神态十分的认真,一个劲的叫着今天晚上要和我一起去葡萄架下听,我答应着她,又提醒她“非礼勿听”,她似懂非懂,偏着脑袋说,我们只听有没有说话的声音,不听她们的说的具体内容。我看着她认真而又有些诡异的样子,开心的笑了。 我想,在这一刻,我是开心而幸福的,因为,我找到了快乐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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