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程
杭州,7月的天气热得像一个火炉,炙热的太阳烧烤着大地。我挤在人山人海的火车站,排队买当天的票。我之所以非要买当天的,只因为我想快点见到她,越快越好。我之所以十万火急,只因为不想浪费我宝贵的假期生活。为了去看我千里之外的恋人,我向公司请了十天假。
原本因为终于要与心爱的人见面,所以情绪高涨。可最终还是在高温的煎熬下,心情变得异常烦燥,外加空气中夹杂着一股刺鼻的汗臭味,更是让人情绪崩溃。如果不是念“妻”心切,我想,我绝不会在这鬼地方多呆一秒钟。
时间变得异常漫长,等了许久,前面依然赌着一条长龙,我恨不得天上掉下一颗炸弹(只要别炸着我就好)中国人口实在太多,好为计划生育做做贡献。但是,炸弹并没掉下来,也掉不得的。于是,我便把心里的怒火转向窗口售票员,但也不能喷发出来,只能在心里暗暗发泄。奶奶的!工作效率也太低了吧!可是,骂归骂,队还得耐心排着。
为了使自己不再那么急燥,我便开始数数。
终于,又走了一个,两个,三个......
当我数到83个的时候,到我了。
硬座,晚上8点的,最后一票。真是老天保佑!
相识
决定去昆明看她,是因为实在忍受不了相思之苦。从认识她开始,几个月来,我们一直都是以电话联系,偶尔也会去网吧视频一下。你一定会觉得,我们这是在搞幼稚的网恋。但,我要说的是,我们很成熟,而且很认真。
她的名字叫吗啡,跟一种毒品的名字一样,这名字,亦如我对她的爱,让人不断上隐,不断沉醉在幸福的光环里,不愿离去。
我们相识在称为“520”的交友网上,在那里,我看到了她的照,和一段简短的个人简介,那照上的人,那简介上的文字,那一切显得并不是那么吸引人。就在我准备拿起鼠标点下一个人的资料时,目光却停留在了表格的最后一栏,上面写着:爱好——写作。
写作!爱好与我一样。
说实话,从我开始恋爱起,我就一直想找一个与我有着相同爱好的爱恋,原因是,我想,这样至少可以相互懂得彼此,至少,相互会有更多共同话言,(我之前谈过两个,是理科毕业的,我们的思想总是南辕北辙。结果也才会......这样的感情至然不会有好下场。)哪怕,就算不能成为恋人,做朋友也是很好的选择。其实,这样的人,在两年前我曾遇到过,她是省内一知名杂志社的编辑。我还为此而苦苦追求了一阵,但最终却以失败而收场,我因此还痛苦了好一阵子。但,后来,当我的内心坦然之时,便收获了一份真挚的友情。
如今,让我认识了另一个文学爱好者。内心断然忍不住激动,但我还是抱着平常的心态。是的,做不成恋人,做朋友也不错。于是,我加了她留在上面的唯一联系方式,qq号码。
“嗨,你叫什么名字?”
“吗啡。”她说。
从此,我便记住了吗啡这个名字,也记住了这个人。
爱情
我不知道,我们怎么就相爱了。
那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素。
我只知道,自从认识她后,我便有了一些古怪的举动。我常常会躲在安静的角落里,神情如木偶般呆滞,思绪却不知飞向了何处。
远方?!
远方的那个城市里,住着那个人。那个人与我情投意合。我们的爱情就这样天隔一方。
那些在没有她的日子里,我习惯游走于梦幻之间,我会将那些很美的画面清析地呈现于脑中,那画面里,我们牵着手在林荫下散步,在花前月下呤诗作赋,在灿烂的街灯下深深拥抱......那一刻,我便由忠地将笑容浮现在脸上。也只有那刻,我觉得自己离她更近了。久而久之,我便爱上了这样的幻想。
幻想是幸福的。有时候,幸福,既是来得如此简单,你不需要费力,也不需要花钱,你只需在脑子里稍稍拼奏一下,所有你想要的,你喜欢的全都会出现,许许多多你不能拥有的,它能让你感受片刻拥有的幸福。我许多时候,便是靠这种幻想走过了许多个枯燥无味的日子。时间长了,我甚至担心自己会得妄想症。但却又一次次,莫明其妙地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我得病吗?是的,我病了!这种病的名字叫“爱情”。我确定这种病是在认识她之后才发现的,且时间愈长,病愈发变得严重。
我原本以为,我对于这种病症是有很强的免疫力的,至少,我可以用一年多的单身生活足以可以证明,至少,我也曾拒绝过试图想温暧我的人。可是,认识她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原来是那么不堪一击,我是那么地那么地在意,特别当思念的痛苦让心脏近呼阵亡时,我觉得自己懦弱得想要像上帝求绕,可终究还是忍住疼痛,用坚定的信念接受这考验。
于是,许久以来,我便是在这沉默中一会儿发笑,一会儿哭泣。因此,我也明白了什么叫“痛并快乐着”!
我相信远方的她,也跟我患了同样的病。
理解
起初与吗啡在网上聊天,我们就有一种“接得上轨”的感觉。我不知道这是因为我们有着共同的爱好而起的作用,还是因为星座佩对上所说的:两个魔羯座的人(我们两都是魔羯座),两个有着相同性格的人,碰在一起,看试满难搞定,其实不然,别的相同星座可能会,但你俩却神奇的能互相给予紧密、踏实的安全感;初见面便可对人生目标、生活态度有不需讨论就能相知的感动。
上面说的或许夸张了,对于人生目标与生活态度,我们有讨论,而且必须讨论了才能了解。是的,她的确能给予我足够的感情上紧密的,踏实的安全感。我想,她亦会这样觉得。不然,她不会对我说:你很实在!
我不得不承认在感情上,我是特别缺乏安全感的。因为害怕失去带来的伤痛。我告诉她,我需要一份稳定的感情,稳定到天长地久,一生一世不离不弃。当然,这里面,需要抱括对婚姻的责任,抱括现实的经济基础以及相处过程中的宽容,理解,尊重等,这一系列问题。
她说:“那,要是你先不要我呢?”
“不会,我永远把这项权力留给你。”这是我的真心话。因为,我,是一个懦弱的人,懦弱到不敢抛弃任何一个爱我的人。除非她先抛弃我。当然,对于一个抛弃我的人,我也决不会留念,决不会死死纠缠。我会微笑着对她说:好吧!尽管那一瞬,心在滴血。
写到这里,我突然想到,有一次,我与她闹了一点小茅盾,我便在心里不停地说:“吗啡,我们分手吧!吗啡,我们分手吧!”但,我知道,我无法说出口,也不愿说出口。哪怕就是为了逞一时脸面之光。但我却隐约地感到她的回答,类似于我的:好吧!我在心里发慌了,我怕害真的失去,我害怕电话那头,从此少了一个让我心跳声音。陡然间!我很想,很想奔进她的怀抱,死死抱住,不许离开,一辈子!
后来,我问她,假如有一天我为了赌气跟你说分手,虽然心里不是诚心的,你会怎么样?她说:那我一定会说‘好’,然后绝不回头。
分手,是不能轻易说出口的。
我想,吗啡与我一样,是特别需要安全感的。而我,也相信,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懦弱的人,才佩得上另一个懦弱的人。
途中
从杭州到昆明,2000多公里,30多个小时,坐硬座真的很累。
从黑夜到白天,这段时间,我从起初的兴高采烈到疲惫不堪。手脚开始发肿。眼皮重得快要抬不起来,可是,靠在座位上怎么也睡不舒服。于是,索性努力睁大眼,留意周围的一切。车厢内很挤,连过道也堵得水泄不通,想要上个则所也要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搜寻,稍不留意,便会踩到某个人的头或脚。
与我坐在一起的,是一个广西姑娘。她不知何时将头搭在了我肩上,酣酣睡去,我想,她一定是疲惫至及,而我,也绝没有想要“趁人之危”的想法。
坐在我对面的,是一对年经男女,闲聊之余,便得知他们是湖南人来杭州打工的,这次回去准备办结婚证。我们虽是陌路相仿,但也应该说声“恭喜”!
坐在斜对面的,两个中年男人正在鼓吹历史,从毛泽东打败蒋介石,到毛岸英之死,再到文化大革命,再到林标飞机失事......我听得津津有味,在心里也不由感觉一丝好笑。
背面那一排,不时传出“欢乐”斗地主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牌,我便想起了比我大岁的哥。
我记得小时后,我哥很聪明,8岁就学会了下象棋,后来,他便教会了我。我们经常在棋盘上相互撕杀,结果也总是他把我杀个片钾不留,就算让我两颗“车”“马”,我也同样会败阵下来。于是,他总是叫我大笨牛,笨得拉牛屎。
我一气之下,便从此不再下棋。他也因此没有了娱乐对像。
后来,不知怎的,他竟然学会了赌,从纸牌到麻将。有时候,他会突然摸出一大把零花钱来请我吃糖,有时候,又会哭丧着脸叫我把父亲给我的手里的小小零花钱借给他。等他赢了再双倍奉还。
在他13岁那年,小学毕业,侥幸考上了县里的一所“拉圾中学”,报名之季,父亲让他拿去报名的学费竟然被他赌掉。父亲一气之下,便让他辍了学。从此,他便“专心研究赌业”。
待我初中毕业时,他已经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赌鬼。父亲也不再管他。再后来,他出了省,便从此不与家里联系。听同在外地的同乡说,他一直以赌为生,还开起了一家赌馆。
当我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已是在我大学毕业之后的第二年。我在外地的一个看守所里见到了他,他是因为吸毒被抓的。
我亲爱的哥迷上了吸毒!我怎么也想不到,儿时那么聪明的他,竟然愚蠢到碰那有害无益的玩意儿。
“我真的只是想试一试,看看它到底给人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可没想到......一试就上了隐。”他说着,脸上努力挤出无奈的微笑,然后,把头转向别处,并不看我,但我能看见从他眼里透出的奥悔与忧郁。
我觉得他真是不可思意。
......
“来来来,看一看,正宗泰国老虎油!治疗腰酸背痛,效果一流!”车厢里突然来了一个搞推销的男人,他那超声波的大噪门拉回了我的思绪。
看看表上的时间,正值中午。
火车继续缓缓向前。
经过桂林时,所有人将头扭向窗外,窗外那一座座拔地而起的,奇形怪状的石山,着实让人大开眼界。我在心里想,将来,我一定要领着心爱的人到此一游。
又是一个黑夜。空气在疲劳中昏睡下来。我爬在面前那张小桌子的四分之一层面上,频频睡去,其间多次手脚发麻致醒。
当我再次从手脚麻痹与疼痛中醒来的时候 ,火车已到石林。那时候,天有一丝灰亮。
我掏出手机,给吗啡发了一条短信。她会按时到车站接我。
终点
我下了火车,随着人流涌至昆明车站,出站口,我努力搜寻着身穿红衣白裙的女子。她之前发信息告诉我的,以便好认。
终于,我看到了!吗啡,她正在人群中左顾右盼,瘦弱的身体被人浪推得前摇后晃。
她与视频中并无两样,她有着少数民族特有的肤色,眼晴又黑又亮,眼角的那颗黑痣,乖巧地矗在一旁。
和预期的有点不一样,我们并没有在人群中深深拥抱和亲吻。
我们只是默默地对视了几秒,然后,彼此问候。看起来,一切都是那么平静,但在内心,却是如波涛汹涌。我与她一样,是一个特别能压抑情感的人。
我们找了一家酒店,开了一个双人间,价格还算便宜。(因为是初次见面,我也不好住在她家去。)
洗漱完后,我换了一件随身携带的衬衫穿在身上。
吗啡说要领我去吃云南有名的“过桥米线”。此时,我才发现肚子饿得历害,之前30多个小时的路程,我只吃了两罐八宝粥,其余的零食全部分给了车里的“同伴”。因为实在没胃口。
我们走进招牌名为“桥香园”的米线馆。要了两份“秀才”。(过桥米线的种类全部由古代荐举人才的科目命名如:状元,榜眼,探花......依次排名。)味道的确很可口。
昆明的天空很蓝,还飘着彩色的云朵。昆明的天气也很好,从不用空调。公园里的风景也很美,但要门票。上厕所也要收“解手费”。
与吗啡在一起的那几天,白天我们像所有恋人一样,手拉着手逛街。然后,会领回一大袋零食,躺在酒店的床上,边吃边看电视,偶尔彼此喂点到对方嘴里。
晚上,我们躺在酒店的床上,默默地深深注视对方。我们的话不多,但,我们相互能读懂对方眼里的语言。
尾声
十天的假期生活,很快就到了。我提前两天上了车,因为在未来的30多个小时里,我将会在回杭的路上渡过。
临别时,吗啡一直紧握着我的手,生怕这一走,就是永别。
我轻轻在她额头上吻了吻。试图给她坚定的信念。我一定会再来。虽然,那一天不知待到何时。
就在我转身要上车时,她又叫住了我。那绝望的喊声让我快要崩溃,我很想转过身,永远留下。
但我还是走了。用理智占胜了思想。
当我再次身处于往昔的生活中时,开始感到深深的遗憾,我恨透自己太过理智,我应该留下来。而思念的心情,也在脑子里不断纠缠。我想,没有她,我是真的活不下去。我突然明白了当初我哥吸毒时的心情。
于是,几天后,我再次收拾起行装,奔向那千里之外的城市。
我向公司辞了职,然后在昆明开了一家够我们"吃饭"的小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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