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桃花江痴情女在烟雨的“厕所文学”大笑不止,心想20年前我的厕所文学还没人读呢。以为媲美。)
一封暗红的匿名信
撂在黄昏的阳台上
天际被捅了一道血口子
黑暗从这里淌来
就像被害者蠕动不止的肚肠
黄昏 正是最容易发生谋杀
和情杀仇杀的时刻
肯定有人在这个世界上的某间密室中
密谋杀我
追杀者已经出发了
他显然是一个满脸横肉的络腮胡子
(就像曲阜师范大学八六级中文系郝全之
和青年讲师李新宇)
马路上单车的轮子贼溜溜滚来滚去
好像一些阴险的眼睛
窥探我的房间
当我困兽般在室内踱来踱去
说不准什么时候映在窗户上的影子
正好移到枪管之下
如此……在寓室收拾出一个角落
在视线盲区
用衣箱和桌椅搭起一个巢穴
把疲惫之躯塞进这世界上
唯一属于我的空间
暗中墙角壁虎曲折而行
廊灯突然熄灭
我知道马上就会有把锋利的匕首
铮地钉在窗上
真荒唐 进来时门顶气窗口竟
忘记关紧
那天从恶梦中惊醒
半截绳头竟缠在枕头上
勒得死紧 拴贼扣
一亿种惊险恐怖的镜头飞速闪过
像腋下额上冰凉的汗珠
从此我便睡在床下
上有床板下有地板
床下属于那种肮脏而而安全感的地带
且不……或许因为我的酣睡
带血的毛爪子会从床边缓缓伸向
我的喉管
那么 我只能少睡或者永久醒着
耗子 令人心惊胆战的耗子
只要离开一会
鼠粪鼠溺就如暴雨般泄下
你看它们电子监测仪般的小眼睛
阴森可怖
阴谋就是这样形成的
它们在密谋切切私语
公共厕所 被扫得干干净净
抽水马桶有意无意地轰鸣
就像小时候故乡山涧的飞瀑
阳光透过纱窗射进来
(窗外有棵粗大的法国梧桐树)
沿水槽一步步退去
如我做诗的笔缓行在方格纸上
少许几个苍蝇
太有诗意了
这是世界上最公平最自由的地方
进来出去的人不多
并且没有发现面恶或不三不四的人
他们都喜欢漠然忙自己的
忙完就走刻不缓留
天啊
世界上竟还有这样神圣温暖的地方
我愿意站着就站着
我愿意蹲着就蹲着
我决计永远这样干下去
爱弥尔从爱和美的天国
穿过明媚的污秽
款款君临
突然发现厕所肮脏的壁上画着
一架米格——32型歼击机
一架红外线自动步枪瞄准仪
一把带有刻度的宰猪刀
络腮胡子就藏在它们后边狞笑
这是他最后的通牒
危险!
快提上裤子!
进来的这家伙是干什么的?
1989年9月14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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