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五月。之尾。蝴蝶慵懒的季节。窗上的风车摇转，想象栖上一朵花的瞬间。

站在屋檐下看你。垂手而立。裙带，如蝴蝶翅膀下摆透出的晨光。亦有似曾相识的相遇，从阳光里走来。安静的放佛不是午后。而是童话里未名的时节。

你转身。背影若蝶。阳光沉沉睡去，古朴而柔雅。柳枝青青如梦，光斑跌落在地上照见童年。

我静默的时候。正有猫醒来。乖巧的眯着眼睛，像小女孩望见绝美华裳时的花痴。蝴蝶拍拍翅膀，飞入童话。摇落下许多不知名的岁月。细碎。

若是雨后的季节，在老屋前的草地上走过。有水气，温婉若南国的性灵。好像我们曾说过执手天涯、望断如雾的山峦，心思静止的一瞬，悄然涌动家的温暖。

青铜镜上的锈迹，沉落杳霭青濛。宁如琥珀，静比琉璃。俨然一个微小的黄昏。黄昏中有人携手涨潮的堤边。橙色的流波，看久了就很容易忆起一些老旧的情歌。有些歌词，如浪花飞起，撞响心中的灵动。无声里，是失神一怔。回忆没有冷暖，只余下工笔的定格。

二

华灯初上。映在你的容颜。恍如初见的温暖明柔。风从石板间走过，若唐时随嫁的队伍。没有声音，却把幻想虚构的恰如其分。

偶然有一种执念。也许几生几世之前，你我的出嫁亦从这里走过。不管是否相遇。胭脂的气息在这里沉落。用手划过泥土，就好像闻到许多朝代以前散落的胭脂香气。

烛光睡在灯影里，染上淡淡的胭红。暖阁轻闱似的安然，透出窗子。试想曾有人站在这里，如痴如醉的守望。心里就会卸下许多莫名的情愫。若归家的燕子，守住小小的幸福。

想到一个词。烛影摇红。温柔，就这么生长开来。如水，如风，如夜。只有有故事的人才可以懂。为何眼前此景，总像一首词。内敛，沉静。

许我痴情多一分，春风几度误红尘。青丝如画，低语如诗。似忘却人间，永住芬芳深里。远离尘世风雨，就像在月光下澄澈的身影，永远洗涤一份挥不去的寂寞与忧愁。

梦。跌落在光阴深处。我看见时光生长，缘分开谢。看见你微醉的坐在石板上，把着一只汉代的夜光杯。昂首饮尽黄昏与夕阳。

灯光睡去。只留下遥夜云天。依稀的星子，若几千年前的星空。风中传过神话的声响。

唯有一轮溪畔月，当年曾照浣纱行。

三

月色如画。浸在你我的身影里。放佛我可以捉住时间。

微倦如醉。我独看你的青丝垂瀑。如夜空，如灵湖的湖水，清澈的宛若虚无。

一种不可见的深邃。缓缓伸展。在无依的刹那，只想拥住你的静默如瓷。

也许许多年后，我们的样子会塑成瓷像。依旧如此安静的守住月光与夜色。你的眼神还如当时的柔静，只是我已看不到灵动。

灵湖的水。溢到梦的边缘。我看见你呵气成梅，沉落入星空里的云朵。我还看见渺渺危城，幽幽草原。我闯入你的梦境里，来不及张望，便被幽然绊住。在词笔里，我们看过几生几世的结尾。再回首已百年身。痴怔的一瞬，我停在这个梦里，永世不老，静看浮生。

梦境沉沉睡着，如画卷的静，如纸帛的柔。如你戒指上的黑水晶，锁住了另一个世界。只是许多年后，再无人说得出最初的江湖故事。

灵湖深处。一个陌生的城堡静静伫立。在城堡的最深处，我看见老去的春天，还有自己的失神。

我还看见，你的莞尔一笑。被画入风里，在城中被一遍遍吹过。沧海桑田，地老天荒。

四

倚雾吹群星，拨水摇明月。

月光起伏着，如心跳。化作夜潮里的流波。空灵幽响。有透明的魂灵，敲响午夜回声。我看见灵湖云影，亦如烟水。把曾经的海誓山盟磨平。

月安静下来。依旧静默如瓷。我们各自跌落彼此的梦境，陷于时间之网，无法起身。

有人在城堡的小巷里拾到一枚簪子，上书“岁月静好”。

桃花飘谢，埋没我们曾经走过的陌上。如空衣般铺落。亦如久别家乡的归人看到青藤爬满墙的时候，一瞬的惊讶与许久挥之不去的惆怅。我们永远跌落在黑水晶的月光夜里，如搁浅的鱼，安静里遗忘尘世。

许多年后的五月。还是会有慵懒如花的蝴蝶。笨拙如鱼的猫。也还是会有美丽如画的邂逅。虽然始终不曾被旁人撞见。

你的眼神，触到万千镜像。渐渐在时光里走失。我们埋葬在尘埃里。在千年以后的黄昏，被纤细的手掬成沙画，成就一卷唯美。

城堡，不过是云烟谢幕的空场。只有声音从中走过，亘古不曾生死。

我在云烟中醒来。蝴蝶停在熟睡的风铃上。你恰好做了一个恍然而幽深的梦。台阶上的青苔，溶解在阳光的温暖里。化作痴情的依恋，至死不渝。

窗下，我望见你提着裙摆。优雅若蝶。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