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喜欢吃冷饮,贪恋炎炎夏日里味蕾上冰甜的感觉,通透、清凉,似乎心情也能变得清爽。冰激凌更是冷饮中的最爱。
喜欢肯德基的草莓圣代,乳白的雪糕浇上鲜红的草莓浆,像冰山上的红莲,极致诱惑,让人欲罢不能。
小时候没有冰激凌,只有冰棍,一角钱一根,红的是桔子味,绿的是香蕉味,还有稍贵些的豆沙味,都是放在木箱子里推着自行车走街串巷买的。一到夏天,街道上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冰棍,冰棍,凉甜冰棍。递一角钱,卖冰棍的揭开箱子里厚厚的棉被:要什么味的。捏在手里,迫不急待的撕开包装纸,赶紧嗍一口,好甜,好凉,一下子身轻如燕,小孩子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吃完后的冰棍棒积攒下来还可以玩挑竹签的游戏。偶而,可以奢侈一下,花三角钱买根雪糕,口味是不一样的,冰棍是硬的,要嗍着吃,雪糕是沙软的,要一小口一小口咬着吃。
第一次吃冰激凌,大约是上小学四五年级的时候,县城十字路口有一家现做的,很神奇的机器,把原料倒进去,一按钮,可以透过外面的玻璃孔看见里面飞速旋转的冰激凌浆,成品是淡黄色的,装进一个红色的小塑料盒里,配一个勺形的木片,舀一勺,满口冰凉的甜香,好好吃。妈妈那时还做过冰激凌,用外面买的冰激凌粉,加水加奶打成浆,中午放进冰箱里,下午放学回来就可以吃了。家里有一个圆乎乎的瓶口很敞的透明玻璃杯,专门用来冻冰激凌。杯子每次也被冻得凉凉的,光是抱着杯子,还没吃到,已是冰凉爽透惬意极了。
冰激凌的全盛时代是上个世纪的九十年代,天稍热,冷饮店、超市上品种繁多的冰激凌就开始争奇斗艳,炫丽的包装,个性十足的名字,吸引着小孩的眼球。记得那年我过生日,爸爸奖励让买好些的冰激凌吃,妹妹说,她听别人说有个叫“大冷娃”的特好吃,她去买,飞奔而去,回来说没有了,店主推荐了一种叫“黑里俏”的,外层是一层褒着碎榛子的脆皮,咬开里面是奶糕,黑里包着白,怪不得叫黑里俏。许多年后,我和妹妹还在谈起那个冰激凌有多美味。那几年的夏天,记忆中总是和冰激凌的名字联系在一起,什么葫芦剑,冰狗,白雪公主,黑旋风,名字一个比一个炫。黑旋风是咖啡色的巧克力外层包着棕色的豆糕,黑裹黑,口味极好,过去最喜欢它。
还有一次冰激凌的记忆,想起来总是那么温暖,是和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她比我工作早,我还在读书,每次见面,我们在街上溜达,她总在重复一句话:你想吃什么,咱们去买。我有些不好意思: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老想吃的,她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给你买好吃的。那天还不太热,刚入夏,天蓝得可爱,有微风吹过,懒洋洋的舒服。“和路雪”新出的朗姆酒葡萄干冰激凌,装在圆盒子里,有一股浓浓的朗姆酒的香味。我们靠在超市门前的大玻璃橱窗前,用勺子挖着冰激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风轻云淡。若干年后,那天的画面总让我想起一句歌词,天总是很蓝,日子总过得很慢。后来,天突然飘雨了,我们就地坐在屋檐的台阶上,继续闲聊,两个花季女孩,旁若无人。有熟人急匆匆地过,坐这干什么,我笑,躲雨呀!看着对方不可思议的表情,我们相视而笑。呵呵,年轻真好,就可以这么无所顾忌,这么肆无忌惮。
几天前,和那个一起吃冰激凌的朋友见了面,她已是一个一岁孩子的妈妈了,整天奋战周旋于繁忙的工作和家庭琐事之中,已经很久没见到她了。我们吃火锅,谈起了曾经的理想,谈起了冰激凌往事,她眉眼间笑意渐浓,我说,什么时候一起去吃回哈根达斯吧,咱也奢侈一回。她说,现在吃不下冰凉甜腻的东西了,可能是小时候这些东西吃多了,把肠胃吃坏了。是呀,凉东西吃多了是对身体不好,我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经意间,我们都变了很多,变得不仅仅是年龄。现在,我工作了,可以随意买自己喜欢吃得冰激凌了,却怎么也吃不出当年的味道了。到底是冰激凌变了,还是我变了。
其实,冰激凌变来变去,味道都大同小异,只不过在辅料和细节上做创意。我们吃得其实不是冰激凌,而是一种心境,是年少时的那段快乐时光,高兴的时候吃什么都是香得。
为一口安乐茶饭,在尘世中营营役役,欲望太多,求不得,放不下,即是苦。年少时的心总是简单透明,没有沾染那么多世俗间的灰尘,所以吃一口冰激凌也是快乐的。红尘里跌打滚爬,一时明白,一时湖涂,有时候看不明白,有时候看明白了,却终是俗人一个,做不到超脱澄明,拈花一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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