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的夜充满了温馨、甜蜜和神秘,深蓝色夜空繁密的星星连同闪闪烁烁的霓虹灯光投射在镇河两边香樟树和垂杨柳掩映的水泥路上。清凉的乡风中,咖啡馆、音乐茶座、录像室、舞厅闪烁的灯光连同月光和树影一齐摇晃、颤抖;整个新型的小城镇规划区令人心旷神怡。
座落在小镇东区新落成的文化中心大楼,镇里近百名机关干部和工作人员在观摩镇文化站的文艺室传队首场演出。
戏到高[chao],《双推磨》叔叔嫂嫂正当眉目传情之际,幕边出现“方林请出,有人找” 的字样。方林习惯地抬手看表:11时正。
莫非派出所又有突击行动?方林略一皱眉,走出大门,大门口待着一辆响着警声的三轮摩托车。镇派出所老胡急切地向他招手:“所长,快,快!不好了,出大事了。”
方林急步几步,跳上摩托车,“老胡,看你慌慌张张的,到哪里捉大鱼去?国庆节刚过,只有一些漏网小赌鬼。”
“所长,这次可不是摸鱼摸小窑子,是条大鱼撞船死了,要我们张网围船。”
“快说,哪条大鱼死了?”方林身材瘦小,才一米六五,瘦猴形,皮肤浅黑,眉毛浓黑,苍苍短头发,双目炯炯有神,刚刚四十岁,头脑机智灵敏,处事果断,活泼好动,在武警部队练得一手绝活。擒拿格斗,三二个人不在他话下。从中队长到派出所长,算是找对了路。近几年小镇改革开放,五花八门的凶杀、强j*抢劫,偷盗使他养成了倔强的个性。也真使他忙成了一只猴,整天团团转。
摩托车风驰电掣冲进派出所铁栅栏,戛然而止。
派出所王指导员和镇党委书记正在议论着什么。大家一脸严肃。
“接到镇长家里镇长小姨子阿珍电话,在10分钟前,谭镇长死的客厅里。”镇党委书记说话时脸色发青,声音发颤。
“方所长,目前情况还不了解,我们一边派民警和联防队员保护现场,初步勘查,控制镇三路主要出口处,一边向市公安局和市党镇领导通报情况。按老习惯,你和派出所老胡等三人组成精干小分队率先进入现场摸情况。”
3分钟后,方林带着老胡和小高来到被联防队员严密戒严的谭镇长家—镇机关区三弄四幢楼。镇机关区在新的小城镇规划区,面对东西大河,背靠龙蟠山,十分幽静清雅,三弄往南是丁字形水泥路,东边通往镇政府,西边与繁华热闹的商品市场,工厂区相连,一幢幢小楼接连又单独成院,院外有花坛,草坪和假山,三弄四幢楼房是造型别致,布局合理,造价均等的小洋楼,别墅式的三层小楼在 一个圈子里,东西对称,外院有环形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中间两幢是党委书记副书记,左右两幢是镇长和主管工业的一位副镇长。造价总计600万元之多,被全镇机关干部誉为“定陵”。定陵是皇帝墓穴。此时,谭镇长这位“皇上”真的死在自己亲手指挥建造的陵墓里。
谭镇长三年前是撤县建市时县机关的一名办事人员,他觉得在县机关里清水衙门没有油水,他半辈子当小学校长,在“臭老九”一跃成为“国宝”之时,他却跳出了学校那个圈子,在机关镀了一年金便通路子调到乡下这个离县城才20里,坐小卧车只20分钟的小镇当“小皇帝”来了。
此刻,被称为“谭老板”的小别墅里,一片凄凉,淹没在夜空中的小洋楼笼罩在夜的阴荫里。白天淡黄色的墙,灰色的檐、翘屋脊,现在正如一口大棺材,说起谭老板,便想起他那如牛眼一样圆又大的红眼睛,装作正人君子戴上一副镀金眼镜,令人毛孔扩张,汗毛竖起。
20分钟后,市公安局刑侦队的警车赶到。刑侦队长老马一跳下车子便冲进小楼
“出事现场在谭镇长前客厅,他侧卧在沙发里,右手下方有打碎的玻璃茶杯,客厅里有许多人的鞋印和烟头,窗开着。”方林下了搂。
“谭镇长在城里不是有住房吗?怎么在镇上还有如此豪华的住房?”随后赶来的市公安局长问方林。
“这些事最好问问我们镇里的头头。我无话可讲,只有一句话向老领导说:“谭镇长却有城乡两套住房,这镇上的住房是谭镇长的工作房,工作接待室,因为镇政府办公楼很破旧,装饰也不好。”
“方林,我懂了。这案子要弄出底细来,有什么事找我,我替你撑着!这房子就是一个大问题么。”
“走,一同进去看看现场。”白发苍苍的刘局长在方林和刑侦队长老马陪同下对小洋楼一一查看。
方林径直朝死者的身旁走去。蹲下身仔细查看。谭镇长50出头,头发花白,头中间头发脱落,只露一圈,身体胖实,大腹便便,额角和脖子有老年斑,方格衬衫,灯笼绸裤,泡沫塑料白拖鞋一只穿在脚上,一只在沙发底沙发里,有一条带鸡心的金项链。
他杀,而且是情杀!——公安局长和方林所长,刑侦队长同时在心底里得出这个结论。
谭镇长是全市30个乡镇赫赫有名的改革家。市里三天一张的小报和地区报纸经常能看见他的光辉事迹和他在权利范围内大刀阔斧进行整顿的成就,还有他的如牛眼大的眼睛的照片,他成了全市闻名的新闻人物,他在省城受到省委书记接见的一个月后,市里把他推选为市委委员,据镇上的传谣:他即将出任市里主管工业的副市长。
或许他在这个镇的同僚们不服他那一套改革方法?或许是有哪一个女人和情敌对他报仇雪恨?或许他暴露了自己的阴谋自杀。
派出所同志在死者客厅里用粉笔滑下一个个圆圈,不相同的脚印、沙发、茶几、桌椅有几十个人的指纹。或许说,杀手凶手正在这些脚印和指纹中能产生。
刑侦队长老马让刑侦人员拍下客厅脚印,提取所有指纹备案。
没有任何证据,没有罪犯的蛛丝马迹,凭想象靠推理是无法定案的。
方林的双眉紧皱着,案子虽复杂,只要找到突破口,就会有希望。
“谭镇长的小姨子,那个叫阿珍的在镇银行工作,今天她还在谭镇长家干啥?”他忽然在脑海里掠过一道弧光,被小镇誉为第一美人的徐玉珍逗引的镇机关一双双眼睛围着她转悠,据说,谭镇长的改革开放,投资办工厂有她的汗马功劳,她是小小银行的一名会计员。他想。
“方所长,你来看。”刑侦队长老马喊道。
“一副眼镜在窗外花坛里。”方林下了楼用手电筒照着,见是一副折弯了的镜架,缺了一块玻璃的低度变色镜,是“谭老板的”。方林脱口而出,他在会议桌上多次看见过这副眼镜。
在小楼后阳台、窗台,方林又看到一只脚印40码力士球鞋,沉思片刻,对刑侦队长老马说:“我们在院子里找找,有没有其它踪迹。”
有一串同样的脚印通过草坪直到弄口临水泥路的院墙边消失,墙边有一辆摩托车辙印,这作案的也许是一个年轻男人,是情敌还是复仇者?……
2
在谭镇长家中,方林向谭镇长家的小保姆,一个20岁左右的小姑娘了解情况。
方林盯了姑娘一眼:“你,我们好面熟,你好像在哪个厂的。怎么在镇长家……”
姑娘的长睫毛一闪,脸上升起两朵红云,她支支吾吾地说:“我本不是镇长家的保姆,我是织布厂的挡车工,厂长说我当三个月保姆可以回厂里到办公室工作,我就来了我们厂已有几个姐妹来当过保姆,我是第四个,听人说我们厂的副厂长黄小玲是来镇长家的第一个保姆,才几个月便从车间里班长提拔当了副厂长。
“你们织布厂不是改为中外合资的纺织染毛纺厂了吗?”
“你怎么来谭镇长家的,你知道么?”
“我主要来谭镇长家搞搞卫生,洗洗衣服,烧烧饭,我是厂里的文娱骨干分子,来这之前,我们厂的人保科长找我谈了话,他是去年从部队退伍安排到我厂的,他对我好,经常买些小零食给我吃,他说要娶我,我临走时,他对我讲,谭镇长在文化中心看过我演戏,特别喜欢听我唱流行歌曲,所以挑上我。人保科长小范讲,在镇长家中当三个月保姆,同镇长好好讲讲,给小范提个副厂长,他就不计较我当保姆,开始小范科长不同意我到镇张家当临时保姆。
“近几天,谭镇长有什么反常?”
“昨天晚上,谭镇长老婆从城里骑自行车来。两人吵了一架,好像听谭镇长老婆说,谭镇长两个星期不回家,城里的家不是家成旅馆了。后来, 谭镇长不吭声看电视去了,他老婆便骑自行车走了。以前,谭镇长每星期回一次城里,让小车司机接一回老婆到这镇上,我来到镇张家,镇长便很少再回城里了。”姑娘说话心神不定、低着头。
方林发现小保姆心里有隐秘东西,他看见姑娘眸子里含着泪花。
“谭镇长没有儿女吗?”
“谭镇长有两个儿子,一个结婚成家,一个在省城读大学,谭镇长老婆在市妇联工作。”
“那么,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谭镇长死的呢?”
“是我听见谭镇长小姨子,那个叫徐玉珍的喊了,我才去的,我那时正在收拾碗筷,晚上,徐玉珍也在这里一块吃夜饭。”
姑娘迟疑一下,眼睛朝窗外瞥了一下,给方林和市刑侦队长老马沏了一壶茶。
“你别害怕,有什么事你讲出来,反正谭镇长已经死了,也给我们破案子提供线索,我们一定替你保密,请放心。”刑侦队长和方林对视一下,把目光盯着神色不安的保姆。
“今天傍晚,谭镇长要我到镇上菜场去买些菜、买些肉准备包馄饨糯米团吃,每天他都在外头吃夜饭,我只要替他烧些开水、泡好茶,准备洗浴水就行,今天我想要忙半夜了。”
镇长笑着对我讲:“今年国庆节和八月中秋凑到一起,整天吃山珍海味都吃怕了,自己弄些新鲜可口的吃,咱两一块弄。丫头,晚了,我让司机小陈用车子送你回家,哎,有家不像家,再过一星期你就要离开我这儿回厂里上班了,我该好好慰劳你一下。”
正当我忙乎洗菜,谭镇长在厨房剁肉馅时,银行里的徐玉珍,他的小姨子来了。
我正为着脱不开身而犯愁,不料来了个救星,我知道谭镇长和小姨子相好的。
徐玉珍一进房就脱去外衣,像自己家里一样只穿粉红色的内衣,她咋咋呼呼捏着谭镇长的耳朵便进了房间。
“老姐夫,你不要一朵一朵采花,积些德,我这朵花还没败,再说姜还是老的辣。”徐玉珍在卧室里声音肉麻得很。因为我怕谭镇长那身臭汗,中午便把卧室的窗打开,只拉上窗帘挡灰尘,所以他俩睡在床上声音我在窗外都听的很清楚。
今晚,我们厂范科长给我送来一张电影票。我把饭菜弄好便出了门,小范和我约好在镇机关门口花坛前见面,因为我们两个坐一起。看完电影,范科长要我同他一起回家,他说想死我了,非要干我一回。我想自己反正不是黄花闺女,既然他爱的我要命,我就报答他一回,我俩便上了文化中心三楼,在三楼拐角处,他抱住了我……
我坐着小范科长的摩托车回到谭镇长家,我想,该走了吧,徐玉珍,我急忙到厨房烧水,待我把水烧开提着进浴室,听见卫生间里有水声,是徐玉珍的声音,于是,我到厨房边吃些夜饭边整理碗碟,一会儿便听到徐玉珍的惊叫声,待我进房门时,透过虚掩的门,看见谭镇长死在客厅里。
徐玉珍披着睡衣给镇机关和派出所打了电话,我听见徐玉珍自言自语:“他真的干掉了他。”
“这么说,谭镇长的死,时间应是吃晚饭时,在同徐玉珍发生性关系后。初步断定死的时间应在6时至11时之间。因为,保姆提供的情况。
“你从电影院回谭镇长家,有没有发现院内外有外人?”
“我,没有,说实话,小范把我折腾了一个多钟头,我的眼都有些发花了。”
方林拿出一条金项链问保姆:“这东西,你知道是谁的吗?”
“我不知。奥,前个星期,谭镇长把我抱进沙发上捧着我脸说:我替你弄条金项链挂挂。”
我当时什么也不想,只想他干完事,早些放我走。
到目前为止,唯一的线索就是这条金项链。带着唯一的线索向住在镇旅馆的公安局刘局长作了汇报,已是深夜3点。
刘局长对着虎气生生的方林说:“你有何看法?在你的管区,以你为主啊。”
“一、要弄清这根金项链的来龙去脉。
二、明天查看死者的生活和工作日记,据说,谭镇长有写日记的习惯。
三、找镇支行徐玉珍详细谈话,她和死者来往密切,又是亲戚关系。
方林懂得一个有写日记习惯的人,很乐意把自己无法同别人说的心底秘密记下来。假如,当一个人知道自己的生命要结束或面临不测时会留下纷乱心境的痕迹。大海捞针,毫无收获。
第二天,方林带着几个民警和市里刑侦队刑警几乎把镇上每一个居民都排头摸了底。查找出那一晚有10余人路过三弄院门口,都没有作案的动机,也没有人留意有人在四幢楼溜达或爬进爬出。
根据方林判断,小楼后阳台和窗台上40码脚印是作案疑点,银行徐玉珍是怀疑对象,保姆和恋人小范科长也有嫌疑,还有城里的谭镇长老婆泼辣的市妇联干事也是重要。
3
第二天,方林先后到镇上银行找了三回徐玉珍,说是她和银行一个女伴调换休假到苏州游玩去了。正当方林坐在办公室里苦思冥想时,保姆匆匆上楼推开了他的门:“方所长,我的金戒指不见了,我放在谭镇长厨台板上的。”
“怎么说,那阳台和窗台上40码脚印是偷盗犯。那么,就是说在保姆去电影院之后,有贼进了这小楼。”
方林向老胡和小高交谈一番,让他们去找昔日的惯偷和盗窃团伙,搞些“耳目”。还有赌棍,主要找女士方戒指。
二天过去,银行徐玉珍还没有回镇上班。方林想,凶手肯定是对死者有预谋的。正当为案子的扑朔迷离而烦恼时,派出所老胡回所报告。“前天晚上,大赌头二毛子在李沟村赢得一把金货,有一枚方戒指,,女式是龙凤字号,同保姆说的一个模样。
“好,让二毛子来一趟。”
当晚,二毛子说出了在李沟村赌博之事,台面近10万元,共有6人,输得最少的一个白面书生20来岁,方戒指是他出手的,作价600块。
“那小子,你不认得?”
“不是我们这个镇子的,听口音是上方人士,城郊一带的人。”
“好,二毛子,立功赎罪的时候到了,这几日,你到处转转,赶几回场子,找到那白面书生,立即报告。”
二毛子“猫提岸上鱼”把白面书生带到派出所。吓得那白面书生双脚直打抖。
“你认识这枚女式方戒指吗?”
“请不要上刑罚,我交代就是,人不是我杀的,真不是我杀的。”
方林眉头一皱,“这家伙,是做贼心虚,还是偶尔巧合,急于表白自己没有杀人.
“谁杀的?!”方林想趁机将他一军。
“碰巧的,倒了血霉了,冤枉啊。我真的没杀人。”
“你老实交代你当天晚上的情况。”
“我是城里的阿三,开过饭店,赔本落了难。有一回听一个朋友说起他女朋友的姐夫很有钱,在五官镇上当‘土地爷’,在镇上盖了一幢小洋楼,奥,那个朋友的女朋友就在你们镇上银行里。那天晚上,我爬阳台进了搂,想狠狠敲他一记竹杠,旁人都说像他这种人宁要命不要钱。
我听见底楼亮着灯,没有人影。上了楼,打算先进卧房找藏钱的地方,只听见卧室里吱吱呜呜的有男女调情的声音,我掀开窗帘角朝西瞧,见一男人正在床上骑着女人。我便溜到客厅,两盏壁灯昏昏暗暗,见客厅无人便在屏风后的书房寻找值钱的东西。有个古董什么的,刚找了一会,忽然见一女人扶着光身子的男人进了客厅,他两又在沙发上做爱,我见了真有点克制不住了。那老头把女人的腿扛在肩上,边喝着凉在茶几上的咖啡之类的饮料,待他两睡着时,我脱下鞋子轻轻下了楼顺楼梯看见半开的厨房里有一只戒指边放进了口袋。
前天,我听说谭镇长在那个晚上死了,我没有杀死他,假如那个晚上没有女人在房,我想抓住镇长,让他交出家中款子或金货,谁知道。
“6点到11点,你在哪里?”
“我6点半离开谭镇长家,5分钟后在美味餐馆吃饭,大约一个小时去了李沟村赌场,梦想捞一把,做梦娶媳妇,如今摊上这好事,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当方林把情况汇报给刘局长和刑侦队长老马,大家一致认为:白面书生不是凶手。
正当大家不知如何下手时,派出所指导员又在喊:“方所长,有你电话。”
电话是保姆从她织布厂打来的,她说:当初忘了没告诉你们。因为邻居们常来常往的,隔壁三楼主管镇工业的王副镇长曾到谭镇长客厅里聊了一个下午,王副镇长刚从太湖北边的马山疗养院养病回镇,主要是汇报一下疗养情况,接管镇长兼职的胆子。
经调查,王副镇长和副人均在谭镇长当校长的镇中心小学当过教师。后来,王副镇长考上了大学,夫人调到镇业余党校当教员,王副镇长还是谭镇长一年前亲手提拔的,大学毕业回到镇上只在文化站当个干事。后来,镇里有谣传说是王副镇长用了美人计,是王副镇长把年轻的老婆租借给谭老板的。这件事情方林所长也听人说过,但一直不相信。不过,世事复杂,要是真有那么回事,王副镇长恩将仇报。哎,现在镇里不是传言王副镇长要升任镇长吗?
方林决定正面接触王副镇长。
“王镇长,疗养回镇,我还没登门拜访呢。”
“方所长,有话直说吧,我们兄弟俩有啥不好说的,今天在我家喝两盅。”
“我,想当年,我上大学,你参军,最终还是回到家乡这块土地生活”。王副镇长递过一支烟。扬手让妻子阿芬端来几个冷菜,鸡爪,对虾,猪肚“镇里给每个干部买的二箱啤酒还没动呢。来,我们两个同在故土共命运。”
“我们这些四十左右的人哪,在长身体的时候,吃不饱肚皮,该正正经经读书时,又来一次文化革命,40郎当该年富力强闯些事业,又要为后路考虑,活着真不容易。”
“别说了,今天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是不是为谭镇长的事?”
“那天晚上,你去过他家?”
“无巧不成书,那天我刚疗养回来。”
“哦?你能否回忆一下具体的时间,以及当晚的详细情况?”
“可以,但不是当晚,是下午,下午三点去的,五点半回家。事情是这样的,谭镇长是我老领导,不管私事公事我都请他帮忙。说心里话,我们这一代人要干些事业真难。没人拉一把靠自己爬根本不可能,我这辈子要是没有老镇长永远只能在文化站当干事,一天到晚画猫画够了。我说老方,你们可得调查清楚,不能让他不明不白,有人说他自杀,我不相信。前几天我与他谈工作,他还雄心勃勃,说要再跑几个地方,办成镇里两家中外合资企业,争取全镇产值今年超20个亿。在极好的精神状态下他怎么可能自杀?一定是有他人公报私仇,谋杀他。王副镇长低声对方林说:”据说谭镇长的老婆,就是市妇联刚提拔的副主任林丽娟原来和我们镇上宣传委员老李是大学里青梅竹马的同窗好友。后来,不知怎么分道扬镳。有几次被老镇长遇见,老李和林丽娟在城里轧马路,谭镇长两个儿子都是前妻所生,渴望年轻10几岁的妻子能生个子女,林丽娟却不能生,这就产生了矛盾。或许便成了寻找婚外恋的借口……
林丽娟会与镇宣传委员私通?要真是这样事情有眉目了。婚外恋往往是造成家庭悲剧的一个重要方面。
刑侦队长老马和方林在市公安局开具介绍信直奔市妇联。然后再到档案局,查阅林丽娟档案之后,得出一个结论,女人的官运亨通后面必定有一个后台。她的升迁全靠谭镇长一手提携,林丽娟原是乡供销社一个普通售货员,凭她的学历和社会背景只能一辈子当售货员,当时她正与镇里写报道的李爱民恋爱,他觉得李爱民虽然长得眉清目秀,能写文章登报,却没有钞票替她买漂亮衣裙,父母也说他一年四季只换两套衣裳,家中又住着既矮又破的房子,从小死了爹,老母亲靠拾破烂补贴家用靠用鸡蛋换酱盐糖醋。这时候,有人把她说给从小学校长调到县机关工作的谭龙程。当时,谭龙程刚死了妻子,刚进县机关没几个相识之人,狼的年龄使他想女人想的发疯,他怨天尤人,日子过得极逼气,对官场仕途并不热心;便托镇里人说过年轻壮实的女人嫁他,安安稳稳过日子,从今后可以扬眉吐气,不再被人骂作“臭老九”。
谁料到林丽娟第一次到城里电影院和谭龙程见面时,谭龙程便被她酸甜甜极糯,眉目传情的秋波,似玫瑰花一样芬芳娇艳的脸蛋倾倒了25岁的她却似一朵花苞欲放的花朵。其实,三年前她和镇里写报道的李爱民已在父亲刚从队上承包的梨园那间小草屋的竹塌床上吱吱扭扭响过无数回。现在被谭龙程刚进机关时心情开朗的身躯吸引住了。当晚,谭龙程把第一个月领的工资全部给她买了衣服。在他宿舍里趁着她试装时拥住了她。25岁的林丽娟也就半推着接受了他的爱情。
婚后,她到县城幼儿园当了阿姨,三年前谭龙程从县机关调到五官镇当“父母官”“土皇帝”,时忽的把她调到市妇联当干事,虽然几年里自己没生养一男半女,却给别人宣传计划生育了。一年前,当她提升为市妇联副主任时,忽然想起自己才30几岁,而谭书记已年过半百,当他气喘吁吁把沉重如坦克的身躯压在自己身上时,觉得一堆肉像一堆木柴片,丝毫不能使她产生强大的欲望和满足,她想到了在镇上当宣传委员的李爱民,他不仅爱别人更爱的是自己,他虽然依然刷标语耍笔杆,可到底是副镇级的官了,一旦有机会他就能扶上台阶,她相信自己的活动能力再不是10年前那个幼儿园阿姨和售货员了,他要把李爱民捧起来,一方面弥补她10年前的恋情,何况,他至今仍然一个人,她几次请市机关小车司机专程接李爱民进城去与她欢娱周末或星期天,她与市长市委书记的小车司机关系甚好,她把赌注压在这些小人物身上,有时让司机捏一把摸一下占个便宜,只要让司机在自己主人面前说一声她好,她提为妇联副主任,副局级干部,不就是与市委书记的小车司机一个年过半百的老秃头上了几回舞厅让他在市委书记美言几句戴上乌纱的吗?现在,她不是一只羔羊去套狼,而是要作一只母狼,去追求自己的猎物,去寻找自己曾喜欢的已失去的李爱民。
市纪委有一封检举信摊到方林和老马面前,写信人是本镇居民、一个月前落款。
写信人揭发说,林丽娟身为市妇联副主任竟公然与五官镇一个副镇级宣传委员乱搞男女关系,两人通奸行为已转为公开白热化,在五官镇闹的满城风雨,有人亲眼看见林丽娟勾引李爱民在电影院拥抱亲吻,有伤风败俗之感,严重败坏镇长谭龙程的名誉。
假如这封信是真实的话。那么谭镇长的死会不会与林丽娟和李爱民的私情有关。
从林丽娟和李爱民,谭龙程三者的地位来分析,林丽娟何必要杀丈夫,求一个够不上官的李爱民。仅仅是为杀夫而满足情欲。继续保持通奸关系又何妨。谭龙程已经让他们木已成舟,并没有干涉他俩,又何必大动杀机。从时间上排除林丽娟杀人机会,没有作案可能。那么,发案前晚,林丽娟来到五官镇找谭龙程又为何?那么,李爱民这个连杀鸡杀猪都躲开的秀才能举起白面书生的手杀人吗,或许为夺人之妻而顿起恶念。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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