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收夏色,木叶动秋声。
——杜甫
连续下了10天的雨,今天终于看到久违的阳光了。也许周边还有下雨的地方,虽然艳阳高照,阳光下的风却有些清凉,让人感觉到了夏日不应该有的秋凉的感觉。翻开日历,蓦然看见“今天立秋”了。
今天立秋,我的“苦夏”过去了,还真有些舍不得这天然的减肥季节。时间的流逝真快,昨天还是“绿树阴浓夏日长”、“满架蔷盛一院香”的夏夜草虫不住鸣呢,转眼之间就已经是“天高云淡”,“残暑蝉催尽”的秋天了。古人把立秋当作夏秋之交的重要时刻,一直很重视这个节气。立秋一般预示着炎热的夏天即将过去,秋天即将来临。我国古代将立秋分为三候:“一候凉风至;二候白露生;三候寒蝉鸣。”秋,揪也,物于此而揪敛也。”立秋,古代关于立秋的谚语有:“早晨立了秋,晚上凉飕飕”,在我居住的东北有“立秋把扇儿丢”的谚语。立秋后虽然一时暑气难消,还有“秋老虎”的余威,立秋又称交秋,但总的趋势是天气逐渐凉爽。立秋这天,在我国北方一些地区流行“抢秋膘”。在一些地方还流行“咬秋”“啃秋”。和“咬春”一样,在我国其他地区还有吃鸡蛋、桃子等习俗。
春华秋实,立秋后的村庄就淹没在稻禾和各种果子成熟的香气氤氲里在反复的季节里奔走。百谷以其初生为春,成长为夏,熟为秋,入仓为冬,所谓的“春华秋实”,自然规律。万物经历了春的萌发,夏的激情,走进秋实的季节。此时河北老家的枣树应该已是果实累累,还有母亲的葡萄架上,此刻正蔓延着让我馋涎欲滴的紫色风景,这些都在立秋这个支点上,牵动着我的一脉乡愁。“乳鸦啼散不屏空,一枕新凉一扇风。睡起秋声无觅处,满阶梧桐月明中。”此时,女儿在身处异乡的月夜里,一定会轻吟宋代诗人刘翰的《立秋》,不尽感受到这淡淡月色,竟有了丝丝缕缕的乡土元素。
每年立秋,我喜欢仰望天空,看天高处云舒云卷,云彩一会儿集结成一座巍巍然的大山,一会儿飘散成一缕缕的薄烟在天空里慢慢地变成一条又一条优美的线。中午时分,云彩离地面的距离让人感觉特别的近,仿佛伸手就可以把云彩捉住了似的。这样美丽的自然景观让人不觉中心旷神怡。今天,最美丽的景观莫过于晚上夕阳西下时,看众云捧着晚霞一点一点地缀落在人们的视线。神奇的大自然,创造了人间万象。美丽的夕阳红彤彤地在一片又一片染红了的晚霞陪衬下,一点一点地坠入它要去的西山,把它离去的无限睱想留给人间。就像人离开这个世界时留下的些许遗憾一样。
秋天是诗情的,盈盈秋水,总让人想起惊鸿一鳖、蓦然回首的眼眸,让心弦共振产生了袅袅余音。秋天是丰硕的,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瓜果飘香,谷子金黄。王勃写出的“俨骖徘于上路,访风景于崇阿”的诗句,一定是在层林尽染的金秋,驾着马车在高山之巅行进时产生的,那又是何等的气势和惬意呢?秋风清气,车轻人爽,是一种绝对的生命意境。秋天,意境高远,是个萌生诗意的季节。谁也不可能跳跃跨过某一个季节的,所以我对走过春夏秋冬的人的牢骚和感叹就显得宽容了许多。秋水的脉脉温情,让人生出多少缠绵悱恻的心思;秋风醉了,掠过山梁,漫天的沙丘与金黄的胡杨,勾勒出西部梦境般的色彩斑斓。
秋,在五行之中属金,有金克木之说。因而随着季节的前移,草叶枯黄,万木萧疏,尽失夏日的繁华。“留得残荷听雨声”,是我非常喜欢的《红楼梦》中的一句诗。立秋之夜,独守荷旁,或曰与荷相守,闻着它的幽香,静听蝉鸣蛙叫,在不知不觉中,我便与荷窃窃私语起来:在秋日的田野看闲云飘过,让秋叶的问候飘落到手心,静静等待一种宁静的感觉,淡雅如故。这时,忽然便觉得人生有点像荷花,待到花谢子实时,便是红颜老死时。忽又想,当初佛祖一出生便立于莲花之上,出悟成道后,绕树而行,也是一步一莲花,观世音菩萨则更是处处与莲为伴。可见,如果一个人总保持着善良、愉悦、宁静、宽容、感恩的向佛之心,必能步步生莲。
故人千万里,新蝉两三声。秋的来临,拂却夏日的浮躁。一场秋风,几滴秋雨,就已经拂去一个盛夏积淀在人们心头的躁动与不安,而在一个又一个“金黄色的胡杨叶飘零在漫天”的日子里等待和期盼着一个成熟的季节的来临。这个时候,春华变为秋实,一个季节又一个季节的更替,有逝去,也有收获。收获的季节,也是一些敏感之人落魄之人感伤的季节,也许正是这样物是人非的景象惹了人的情愫。人和季节也从浮躁渐渐走向冷静和成熟,或者说更趋向于禅悟和躬行。我知道收获和伤感是正常的,我无法评价夏天和秋天哪个更有价值。
季节轮回,日月如梭。春天是花枝招展、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夏天是热情奔放、飞扬跋扈的少女。而秋是成熟的女子。此时的女子,象是一朵迷人的夜来香,更象是一朵蓝色的玫瑰,一只紫色的蝴蝶。生活中太多的故事,太多的坎坷和伤痛成全了女人的韵味,她们已经蜕尽了所有的浮躁和天真,与日俱增的是一份坦然与平和。红颜一朝老,流年把人抛,谁又能挽留得住那似水流年呢?谁又能逃脱得了那凄苦岁月?秋风漠漠,谁说我们不是行走在其中的匆匆过客呢?这让我起了卞之琳的《断章》:“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此时,明月装饰了我的窗棂,我又装饰了谁的梦呢?
云天收夏色,木叶动秋声。夜风清爽的街头,从梧桐叶脉上倾泻下来的素白的月色,让人觉得安详和惬意。炎热的夏还没有走到尽头,在夏末初秋的静夜,我邀你和我一起体会还没有远离的夏的味道,一起逾越这个秋天。我愿在夏末秋初的这个时候,看到在季节风里站立的是一个快乐的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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