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很少写小说，五年来只写了十几篇左右，多以诗歌和杂文为主。2008年《若雨文学网》采访我的时候，只提到了一篇作品，那是篇短篇小说，叫做《老烈女的遗言》。

采访我的编辑叫龙行天下，他说这篇小说颠覆古代的观点，很人性，很有人文关怀的精神。

这篇小说描写的是一个家境殷实的大户，丈夫早早就去逝了，妻子含辛茹苦，守着寡把膝下的几个儿女拉扯长大。而当时的封建思想和社会习俗以及自己家庭的地位，一切的一切都不许她再次改嫁，当然也不是完全不可以，但是要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太大。

老人最终孤苦一生，直到终老。临死时，她把膝下的女儿以及自己的儿媳、孙媳、孙女全叫到身边。垂危之际，这位老人以一个女人的身份说出了自己多年的心声：“孩子们，你们看到这几十枚铜板了吗……”老人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就是它们，就是它们陪伴着我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熬的夜晚。这几十年我一个人走过来，很孤独。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也深感寂寞，我也会想男人，甚至想得无法忍受。然而，我不能……就是这些铜板，每当我夜里想起男人，无法安睡的时候，我就把它们拿出来，散到地板上，然后再一个个把它们捡回荷包。待我把这件事做完，天就快亮了，那时我也很疲惫，就可以睡去，就可以让自己不再胡思乱想。”

老人身子向她们又靠了靠，继续说：“孩子们，如果你们的男人将来去世地早，你们就找个好人家嫁了吧。”这些年轻的女人微微睁大了眼睛，难以掩饰自己的惊讶，没想到得到了贞节牌坊的烈女，竟然会给她们说出这种话。“如果你们的男人离开地早，我希望你们别再像我这样苦苦地过完后半生，每一处牌坊下，不是埋葬了一个活泼泼的生命，至少也埋葬了一个女人数十年的青春啊！”老人长舒了一口气，仰面而躺，闭上了眼睛，没有再说什么。

做为一个女人她太累太累，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她承受了太多的摧残与甘苦，所以到了最后，她告诫自己的亲人，这些晚辈，这些柔弱的女性，如果你们将来自己的丈夫不在了，大可不必像自己这样苦苦的守寡终生，如果遇到了好的人家就把自己嫁了吧！她们没想到老人在垂危之际，甚至冒着损害自己终生名誉的危险，竟说出了这般显的混帐的话。但是同时她们也感到无比的感激，对这位老人的勇气以及对她们的关爱，都由衷的感到敬佩与动容。

那篇小说就是讲的这样一个故事。我想说的是：这个故事从不同的角度去看就会有不同的理解。今天我们从另一个角度去看这个故事，当时这位老太太身体力行的遵守封建礼教，做了一个贞洁烈女，苦熬了几十年，生理和精神上都受到了无比巨大的摧残。最终使她明白一个道理，并在垂危之际，她把自己的感受倾囊相授给自己的亲人，和自己一样柔弱的女性同胞。

且不说老太太临死前这一秘密举止，就是她这几十年的行为来看，在当时，无论是男人、女人、老人、孩子、贫苦的老百姓或是达官贵人，这位老人都是值得尊敬的贞洁烈女，都是可以让人立下“贞洁牌坊”作为最高荣誉接受者的可敬的老人，而这一切所要付出来的代价，就是对老人大半人生的摧残与不公。

当然这里面的客观因素有很多：当时观念的问题，妇女地位低下等各种原因，但是无论怎样，在当时老人这种为丈夫守寡的行为是被主流社会所认可的、所赞同的、所引以为傲的教育典范。

男人希望所有的女人都这样，一生一世只服侍他一个，而所有的女人都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应该这样做，这样就不会受到社会舆论的压力，这样就会被主流社会所认可，这样就会得到无比的赞誉。

然而在我们看来，这是对人性的摧残，但当时有多少女人心甘情愿的去这样做，又为自己忍受多少年的痛苦感到骄傲和自豪，虽然她们未必有多爱那个男人，而是感动于自己这一行径，感动于对主流社会的认可罢了。

这一切的一切现在看来是多么的幼稚可笑，在这个结婚自由、离婚自由、婚前同居、试婚、隐婚、闪婚都变得那么随意的年代，看起来又是多么的天真，多么的让人不屑！当然，每个时代都有它的特点，每个时代之下都会应运而生的产生一些社会习俗，一些思想，这些东西未必都是好的，也肯定不会都是好的。在这种情况下，那些我们在当时引以为傲的东西，当时被主流社会认可的东西，甚至那些可以给你带来无限荣誉的东西，也许多少年后，都会成为后人的笑料，都会成为后人茶前饭后用来调笑的谈资吧。

爱情这个抽象的东西，不如说成情爱。性与爱的困扰，物欲与情感的纠结，在不同的时代，变着花样困惑着一代又一代人，这一类的游戏经久不衰的上演着，大家都乐此不彼的投身其中，又身心疲倦的从游戏中走出来。

如今，一些情爱的观点，非常盛行。或许其中有些注定要成为以后的笑料吧，譬如：什么所谓的“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我想每位花钱去找小姐的嫖客们，都会有这种感觉，现在很多老手都不急于脱裤子，而是和那些小姐们出来约会、谈天说地，度过一两天略有感情之后再进行肉体上的碰撞。

你能说那一两天他就没有付出真情实感？完完全全、一心一意的投入吗？当然，我想每位嫖客都不是笨蛋，亦不会在乎什么“天长地久”，他们都只会在乎那几天的拥有吧。然而，那些坚持了一年、两年、三年四年、五年甚至十年的一些恋人们，为了一些可笑的东西，为了一些莫虚有猜疑与看似无法原谅的东西，最终都选择分手，分手之后又很大气说了声“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这和那种嫖客的心里又有什么区别？无非战前或是战后逃跑，五十步笑百步罢了，其本质都是一样的。

没有人十全十美，大家都知道这一点，也不是每个恋人都十全十美，大家也都明白这一点。但是，我们总是对对方不满，这也很正常，就像你生下来就能吃上麦当劳一样，你所渴望的绝不会再是麦当劳，而是另外的、新性的东西，更好的东西，因为那些已拥有的东西你都不会再放进眼里。这就像现在的恋人，他（她）的优点就是现有的麦当劳，不管那些优点有多好、有多多，也都不会在意，因为那是已经有的东西，所以这时候他（她）的缺点、瑕疵你都会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烂在肚子里，时常想起，直到相互折磨，彼此受不了。

当你再找一个，他（她）会有很多你欣赏的优点，就像你吃完麦当劳之后发现牛排或者意大利面也很不错一样，但是换味儿之后你会发现，牛排和意大利面也有吃腻的时候。它们和麦当劳一样，也有着自己的优点和缺点，那时候也许你在感情上亦感到无比的疲倦，就这样凑合着度过一生吧！因为再换一次也不过如此，都差不多的。

这时还有人可能会很可笑的劝你：“放手吧！”而他们的理由有时更可笑：如果你爱他（她），就尊重他（她）的意见，因为他（她）想离开了。为什么不让想离开的人尊重自己另一伴的意见呢？无论为了爱情，还是因为责任。他（她）不想让你离开，为什么不尊重他（她）的意见，而留下来呢？

这些都是可笑的理由。这些借口，这些大家彼此相传的话有很多也只是为了让彼此心安理得的去被背叛，心安理得的去花心，心安理得的从一个怀抱投向另一个怀抱而已。这一切的一切在后人眼里，难道不可以称为笑话吗？

也许是身处小县城，很多东西自己不能完全知道，只是旁敲侧击、一言半语的了解一些，都说西方人非常开放，我想这种开放应该是感情的泛滥和肉体的随意。最近看到一篇报告，调查美国人的心里，他们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感情的背叛和身体的出轨。

看来当物质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我想人们更应该懂得宽容，懂得谅解。更应该珍惜自己的另一伴，更应该懂得如何如何去爱，如何做到一心一意，如何做到始终如一。对于爱情我始终不懂，自己也可以称为一个失败者，但我觉得更应该尊重人性的纯善，更应该克制人性的恶。比如喜新厌旧、见异思迁，比如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这些亦是人性的一部分。在发扬人性光辉一面的同时，更应该懂得这些，懂得克制这些恶的方面，不是拿那些“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等等去放任自己恶的一面，从而不至于让自己的行径成为日后的笑谈吧。

也许你感觉我说的这一切都不对，也许你对这些表示赞同，但是我亦不能保证，多少年后，有人在茫茫文海中发现这篇文章，是不是也会觉得它就像一个笑话呢？或许爱情本身也只是喜剧和闹剧的区别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