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牛二奎怀揣着厚厚的钱，小眼睛闪着亢奋的光，嘴里哼着小曲，一步三摇地从小酒店里走出来。

今晚的月色很好。街上行人不多，微风拂面，酒往上涌，牛二奎打了一个酒嗝，感觉很兴奋。他还不想回家，随即坐在街心花园的石凳上，点燃了一支香烟贪婪地狂吸着，刚才在小酒店发生的事又浮现在眼前……

两千块，数目不小，这可是卖老婆的钱啊，不这样，又有什么好办法呢？牛二奎寻思着，又点燃一支烟。

二

牛二奎是从农村顶替进厂，他的家乡可是个穷乡僻壤。进城之前，丑陋的讨不上个媳妇。说他丑陋，是他打小生天花落下了后遗症，一脸的坑。有一次，他在夜晚爬墙偷窥邻居小媳妇洗澡的时候，被小媳妇的婆婆撞见，误认为是鬼上墙，竟然吓得大叫一声晕死过去。

自从有了城市户口，荣归故里，媒婆竟然踏破门槛，牛二奎挑挑拣拣，好比选美，最终选上村里最俊的姑娘做媳妇。婚后，媳妇给他生了个孩子，五年之后，他把老婆孩子办了城市户口，又托人给老婆在厂招待所找了份工作。开始，小日子过的还算是风平浪静。

三

自从老婆与招待所经理偷情被牛二奎发现后，牛二奎家的战事不断升级。尽管老婆再三恳求和保证，但是牛二奎一想到“绿帽子”就醋性大发，经常抓起老婆就是一顿狂扁。日子久了，打骂声、哭声惊扰的四邻不安。

以后的日子里，牛二奎一下班就泡在小酒店里喝的烂醉。牛二奎的师傅也喜欢喝酒，在小酒店里遇见了牛二奎，师傅喊道：“小姐！再来两瓶啤酒，一盘凉拌黄瓜！”接着问道：“小牛，有什么发愁的事情呢？”

牛二奎说：“娘的，不瞒师傅说，老婆在外面偷情……”

师傅说：“这还了得！”

牛二奎说：“老婆是与单位的经理偷情，开始，俺老婆是为了不上夜班求他，后来这个经理每次发奖金时多给俺老婆点钱，”

“再后来呢？”师傅好象很感兴趣。

“……再后来，再后来他娘的就……干，干上了……”

“扁他！狠狠地扁他！”师傅激动地说。

“娘的，想过扁他，这个经理是做保安出身，又精通武术，俺恐怕不是他的对手，再说，俺老婆也不能白日，”牛二奎说到这里，霜打茄子似的缩了缩身子。

“所以就拿老婆出气，你可以离婚啊。”师傅金鱼眼里闪着同情的光。

“娘的，母狗不调腚，公狗没机会，这个贱货，俺想过离婚，儿子怎么带？”牛二奎恼怒地说着，又连打了几个酒嗝：“咯，咯，你知道俺家是三代单传。”

“……是啊，你让我考虑一下。”师傅的金鱼眼乱转。

“有了，你就私了吧？”

“咋个了法？”

“找这个经理，管他要五千块，他要是不允，就把他给你老婆写的信和乱搞的事公开。”

“娘的，他要是真不给咋办？”牛二奎问。

“世上无难事，就怕有心人，天天去闹，要到钱之后，别忘了请我喝酒。”

“妙啊！俺咋没想到呢？”得了锦囊妙计，牛二奎鸡啄米似的点头。

四

事情都在按计划顺利进行。每逢去招待所找那位经理，牛二奎都是喝上半斤老白干，一是酒壮英雄胆，二是感觉自己的口舌在酒后滔滔不绝。

起初，招待所经理态度有些强硬，说是牛二奎老婆主动诱惑他。在牛二奎多次出示了经理和牛二奎老婆来往的信件、老婆的悔过书并坚持要上告纪委之后，经理经不住牛二奎的死缠滥打，又顾及影响，经过讨价还价，终于答应了牛二奎的要求。约好在小酒店里一手交钱，一手交信件。

晚上月色很好。怀揣着厚厚的钱，牛二奎忽然有一种满足感：老婆孩子都在，又多了两千块，很划算，尽管戴上了绿帽子，但是绿帽子能当饭吃吗？师傅要俺继续向这个经理要钱，还是悠着点，好东西要细嚼慢咽，逼急了他会杀了我。

月色透过梧桐在路上洒下金钱般的圆点，牛二奎感觉脚下发热，浑身顿时添了力量，眼前一片光明。

五

发现生财之道以后，牛二奎迅速至富的心理更加膨胀，自然不会满足这点外快。

老婆自打生孩子后，原本苗条的身段愈加丰韵，瞧那对鼓涨的奶子，白细的皮肤，水蛇般的蛮腰，浑圆的屁股，真是个美人坯子，哪个男人都想入非非，想到这里，牛二奎有些心痛，揪心。钱，惟有钱，能够弥补心痛，给自己快感，再说，有了钱，什么漂亮女人手到擒来，干！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牛二奎咬了咬牙。他想着，脸上的坑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牛二奎又把目标瞄准了他的车间主任。他发现，厂里凡是有官职的，工资奖金都很高，就是一个小班长的收入，就比一般工人高三、四倍，上头还给他们私下里发黑钱。把个牛二奎羡慕的不得了。他还发现，车间里的小官一般不干活，那个叫啥，牛二奎也说不清楚，听人说那叫做管理。平时车间的大姑娘、小媳妇都喜欢围着小领导屁股后面转，对他不屑一顾，他心理很不平衡，他也要弄个小官干干，多拿钱，少干活，混个情妇什么的。他知道自己喝的墨水少，空有一身蛮力，又生得丑陋，上面肯定不会提拔，王主任看到他就吹胡子瞪眼。

王主任的长相与牛二奎在伯仲之间，五短身材，猪头猪脸，按老工人讲话：人家会巴结。牛二奎琢磨，车间里提拔班长是王主任说了算，跟他搞好关系，肯定得到提拔。

牛二奎开始观察王主任的业余爱好，他发现王主任喜欢年轻漂亮的女人，对漂亮女人百依百顺。偶尔在聊天时，王主任夸奖和羡慕他有福气，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媳妇，不像他，出生在40年代，爹妈做主，娶了个丑婆娘。给王主任送礼，牛二奎不舍得花钱，何况守着媳妇这座宝藏，不开发浪费资源。

缘分呐，牛二奎惊叹道。

六

接下来的日子，牛二奎主动邀请王主任到他家喝酒、打牌，望着王主任直勾勾看自己媳妇的眼神，牛二奎私下窃喜。

慢慢地，王主任在牛二奎家成了常客，经常地趁牛二奎不在家的光景到他家问寒问暖，关心他家的生活，还送些钱物。牛二奎对主任的称呼也发生了改变，称他为王叔，王主任对牛二奎的态度越来越和蔼，年底还给牛二奎评了个先进。

牛二奎的媳妇非常讨厌王主任，曾对丈夫讲过这个王主任是个老色鬼，经常掐她的大腿，要丈夫把他赶走。老婆对王主任的态度，搞的牛二奎很被动，望着王主任又开始阴沉的脸，牛二奎主动找王主任汇报思想。王主任语重心长地说：“小牛啊，我知道你要求进步，组织上正在考察你呢？下一步怎么做，就看你的了。”

每次回到家中，都听到老婆在旁边嘟囔着骂王主任老色狼，老流氓，听得牛二奎心里直冒火。牛二奎小眼圆睁，脸上的坑闪着阴冷的光：“妈的，想端我饭碗啊？你他妈找揍，你和招待所经理偷情的事，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望着丈夫凶狠的眼神，老婆无言。

在牛二奎多次威逼利诱下，老婆终于答应了丈夫的安排。当然，夫妇两人商议好，得了钱平分。



七

多少个周末，牛二奎都是在楼下门洞里度过。望着王主任晃着大脑袋，屯着肚皮，大摇大摆地出入自己家门，他顶着凛冽地寒风在漆黑地楼道口颤栗着，他要给王主任望风，他担心邻居搅了王主任的好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