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
漆黑,天上无星亦无月,不见有光,处处都显得泥泞、肮脏并且弥漫这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我本以为雨停了,其实却没有停过。
忘了因何来到这里,只看见似曾相识的场景。眼见了这条旧时走过的长街,我心里一阵回味:这条曾伴随了我整个少年时候的十字街巷啊;这里曾是我每天的必经之路。
“你看,你看……”我同肖阳审视着街上每一个路过的女孩儿,评点她们的美貌、性感、妩媚以及那盖不住大腿的短裙,我说:“这妞挺有个性的,开一纸糊的跑车出来干啥?现眼!”肖阳用食指抵住嘴唇,作了一声“嘘”然后很小心的说:“白天不谈人,晚上不谈鬼,说话小心点儿!”这话如同当头棒喝,让我一下子明白了什么:我这才发现,她开的赫然是一辆烧给死人的车!我再看这里,处处阴森森的,每个人的脸上都涂了一层惨淡的灰色!
那个“开”纸车的女人从我们身边过去,几乎是贴着我身子,当擦身而过的时候,她仍不忘怨恨的望我一眼——这一眼只把我看的寒气透体。
我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寒战,看她从我身边驾车走了过去;目送她走远以后,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悻悻的说:“她的一双脚还在漏在外面呢!”肖阳蹙起眉头,显然对我的不合时宜感到愤怒;他只是不说话,也不动一下,我问他要去哪里,他更不理我;我生气了,用手反掰他的下巴,正要质问他,那知那一张转过来的脸竟是狰狞而恐怖,宛如僵尸一样的吓人……
啊——
我惊醒,喘着气,久久不能自已。
抬眼看看挂在墙上的表,正是十二点十二。我又喘了几口气,心说:“这梦太真了!”我扶着头,虽然从噩梦中惊醒,却仍感觉害怕,于此同时,一阵浓浓的睡意又席卷而来,我不知是不是又睡着了。
“干嘛去了?”孙超翘着二郎腿,一脸坏笑的冲我说:“你这瓶酒才喝了一半,怎么就跑了?喝完它。”
我坐到饭桌上,四下看看,烦恼的说:“怎么又是这样的鬼地方?”肖阳也在一旁,反问我:“你干嘛要说又?”我想了想,只觉得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搔搔头,拿起半瓶啤酒,仰脖喝了一大口,在四下看看:这里泥泞、肮脏并且弥漫这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我放下啤酒,不满的说:“怎么挑了这么一个地方喝酒,真倒胃口!”
孙超和肖阳面面相觑,似乎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又好像在算计我什么——总之那表情阴森的好想另外一些人。孙超扬扬手,指着一条黑漆漆的巷子,说:“嫌恶心啊?嫌恶心你去院儿里搬一个背景出来不就好了吗?”我疑惑的问了声“什么背景?”肖阳解释说:“背景墙啊!弄一大背景墙放身后,环境不就好了吗?”我点点头,心说:“这话有理!”于是,顺着孙超手指的地方去了院子里:这地方我好像来过,而且很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我试着去想,可脑筋似乎被什么东西锁住,只要转一下,便觉得天翻地覆一样的晕厥,厄尔又好想身处在一间陌生的房子里,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索性不去想,我凭着直觉往院子里面走,走到里面才发现,这哪里有什么院子,有的只是一片漆黑。
“旺旺旺……”我正要回去,一条大狗忽的扑到我身前,不停的冲我狂吠。它来的太突然,之前没有一点预兆。我本能的用手抱着头,一步步的往外挪。我生怕它咬我,好在它只是冲着我狂吠,仅此而已。我进来的时候,感觉道路平坦,虽然是一片漆黑,却能迈着大步往前走,可当这只狗冲出来的时候,我身边好突然多了许多高的墙、矮的墙还有各种各样绊脚的障碍,这让我每走一步都感觉困难。我怯懦的仰起头,偷眼去看肖阳他们,这两个平日同我称兄道弟的朋友,正不知因为什么事而谈的忘乎所以,全没有看见我。
我试图叫他们来帮我,可这时的我才发现,方才我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出了很远,即便我现在呼救,他们也未必听得见;而且一只如此凶悍的恶犬,他们又是否有勇气来驱赶它呢?将心比心,若换成是我坐在对面,我有会如何?
“我会怎么办?”我在那陌生的屋子里,头下枕的枕头已经被酣睡侵湿,我似乎还挣扎了一下,很痛苦,但只有一个片刻。
那狗不见了,不知怎么,我又回到他们的酒桌上。背景墙没有搬来,四周还是那令人作呕的场景。
我不屑地摆出一个轻视的表情:觉得方才孙超说得都是些屁话。我懒得理他,又实在受不了这里难闻的气味,站起身要走;肖阳也收拾了桌上的烟同那只他新买的zippa。
“我送你呗?”肖阳看了眼那两已经被撞的半残的电驴。
“甚好!”
不知为何,雨又下了起来,我们俩人骑着一辆小小的电动车,就这样毫无遮拦的走在雨里。幸好,这雨虽然很大,但打在身上,并不觉得冷——我甚至感觉不到有雨滴落下。
走过一片黑暗且空无的地段,我俩终于被红绿灯拦在了十字路口边上;两边走过一些性感的女孩儿,还有些看不清脸孔的行人。
“这红灯可真好,一直不变!”
我看看表,说:“真的诶!”眼看表针一圈一圈的转动,刹那间竟好想过去了许多年:许多年我们都没有移动过,只是站在这红绿灯下面,苦苦的等,苦苦的等,等一些莫须有的东西!我想到这里,不禁急了起来,心想:“照这样下去,我这一生不是都要在这十字路口中度过了吗?”我烦恼,因这时我才想到,原来我还又许多未完成的事情,我不能耗死在一个小小的红绿灯下面!
“冲!”我急了,几乎是在嘶吼。我管不了这不会变的红灯了,我要冲:冲去那些等我作的事情上;冲去那些等我的人身边!
肖阳很听话,开足了马力,只一瞬间我们便冲了出去,可又一瞬间,时间仿似静止……
一辆纸糊的车笔直的冲向我们!我惊恐,在这静止的一瞬间,我清楚的看见,那个车里的女人正阴冷的含笑的望着我……
“又是她!”我惊叫了出来,坐起身子,一种重生的感觉扑入我的身体,一时间百感交集……梦醒了。
第二天开始了。
第二天
“你怎么把人说的都跟大鸡屄似的啊?”孙超又是坏笑的看着我,手里还拿着啤酒;肖阳撕开了一袋薯片,敲边鼓似的说:“人鸡!把别人想的也鸡了。”说完他俩相对大笑,就好像赢了什么一样。
“你么爱信不信。”我一边掏出手机,一边说:“大孙子蒙你,昨晚上内梦差点吓死我,现在还觉得心跳的厉害呢……喂,喂媳妇儿,我跟你说个事儿。昨晚上我做了一个梦……”他俩看着我对着手机信誓旦旦的说话表情,好像嘲笑弱智一样的开始嘲笑我。但我却不在乎,只拿着手机去远一点的地方,继续和女朋友说昨晚上可怕的噩梦。
“啊?”女友担心的说:“要不一会儿我去庙里给你求个平安符?”
“别别,多麻烦啊?”
“没事儿!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晚上就给你带回来。”
放下电话,我忽然觉得: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比较起来,还是衣服穿在身上暖和、贴心。
看着手里那银质的十字架,我半天回不过神来,直过了很久,才默默的问了她一句:“这十字架是内个庙里求的?”她迫不及待的给我戴上,特自信的说:“我从我妈哪儿偷得,这儿还有本圣经,你晚上枕着它睡,保准不会在作噩梦了。”她说着调整了一下十字架的位置,然后继续说:“我估计你最近是碰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有时间你到我家去一趟,我妈天天晚上有聚会,回头让她们给你驱驱邪……”她说着说着,好像自己也害怕了起来。
此时,我的心情很默然。原本的一点感动也不见了,我只想指着门和她说一声“滚”!
圣经,我很久以前就读过了,但看的不是很细,只匆匆翻过几页。如今又把它捧在手里,不自禁的在目录里找到传道书一章,又从读了一遍那耳熟能详的句子。
要读完圣经,的确需要很大的勇气,我想读完它,但我缺少勇气,我想:还是把它放在枕头下面吧。
雨下的劈里啪啦的,到处砸的水花翻飞。长街上一片潋滟的水色,空寂寂的,没有一个人——除去我同肖阳以外。那辆电驴坏在了十字路口,任打任踹就是不动一下,给肖阳急得直抓头发。我到还好,只是这大的雨天,连一只烟也不能点着,不由得有点让人心烦。
“我肏!”我把那只刚掏出来就被打湿的烟扔到地上,气愤愤的说:“又他妈是这儿!你就不能换一个地方?”
“啊?”肖阳莫名的抬起头,看看我,问:“什么又是这儿?”
我悻悻的说了声“没什么”然后自己也开始纳闷:纳闷儿自己为什么要说“又”呢?
雨,如同一道水帘,将那些不必要的东西统统遮蔽。这如雾的大雨之中,霓虹的幽幽光泽却分外显眼——洗浴中心。我好险看见了救星一样的看着那洗浴中心的霓虹灯,高兴的说不出话来,只拼命的用手去指;肖阳也看见了那霓虹招牌,高兴的连电动车也顾不得了,只几个箭步冲了过去。
外面的霓虹灯很漂亮,但室内却显得有些差强人意:这里四壁徒然,处处破破烂烂的,大厅只有寻常人家的客厅一样大小;而这里唯一的娱乐设施,就只有一台麻将桌了。即便是如此的简陋环境,仍然让我们觉得满足。
似乎是洗过了澡,我感觉疲惫,浑浑噩噩的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朦胧间,我看见肖阳正在麻将桌边同这里所有的客人打牌:这浴室的生意十分惨淡,拢共只有三个说老不老,表情木讷的老年客人。
肖阳的手气很好,一直在赢。我不知他们究竟赌的是什么,只觉得这赌注似乎很大,大的足以令人为之轻狂。我是从来不赌钱的,可麻将打的还不错,眼看这肖阳一只赢钱,这心里也有些跃跃欲试的冲动了。我几次想换下肖阳,可又一转念,还是生生的制止了这一疯狂的想法。
果然,肖阳从赢到输不过才过了短短一瞬间,从“满载而归”到“血本无还”这之间的感觉,恐怕真比天上、地下来的还要真切。
我看见肖阳的眼睛越来越狰狞,就如同野兽一样,死死的望着眼前的牌,这表情很吓人。我试图劝阻他,偏他不听,我想是他心中有“这一把!这一把我一定能赢!”的念头在作祟吧!似乎,只要赢了这一把就可以扭转败局,只要赢了这一把,他就可以逃出生天了。或许在他眼里,眼前摆的并不是一副牌,而是一根救命的稻草,一只天使的手臂。
“妖姬!”“和!”“和!”“和!”一炮三响——看来肖阳手中的并非救命稻草,更非天使的手臂,而是一张魔鬼寄来的催命符吧!生与死,往往在一线之间,天堂与地狱似乎也离得不是很远,凡事若能做到适可而止,我想:即便不能登上天堂,想必也不会掉入地狱吧。
三个老者如同看看肖阳,似乎在盘算他身上还有什么可以拿来充当赌资的,看了半天,得出的答案显然是——没有!
“是时候清算一下账目了吧?”三个老者异口同声的说。
肖阳支吾着,绝望的看着我。方才他用光了所有的勇气与魄力,现在,他就是一个废物,一个不值得同情的废物。
我心想着“活该”两个字,心想:你终于得到教训了吧?我只很这教训还不够深,又为自己没有去赌博而感到庆幸。我冷冷的看着他,似乎也受了三个老年人的感染,似乎也可以从这个失败者身上瓜分到什么。
肖阳彻底绝望了,他昂头看着头顶那盏摇摇欲坠的破灯;又好像他并没有看那灯,只是想尽量拉长脖颈,如此才好用手里的刀片隔断它。当刀刃触及皮肤的一刻,血一下子汹涌出来——他身前的桌子、他身下的椅子、他脚下的地板,无处不染有这鲜红的血渍——他在我眼前死了。
啊——
我惊叫,我不相信眼前的一幕,我措手不及,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呵呵,好了好了,我来打电话报警吧——”
“小兄弟,时候还早,坐下来打两把——”
“是啊,警察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来,还是坐下来打两圈吧——”
“可是,可是……”我错愕的看着倒毙在一边的肖阳,鬼使神差的我竟然坐到了他“牺牲”的地方。“不用去管他,警察来了,自然会处理的——”他们的声音都是低沉而缓慢,听来悠悠的催人欲睡。
我坐到这椅子上,心里很忐忑,我看着肖阳这样的“死样”,心里也感觉到悚然。我不敢想,下一个倒毙的人会不会是我?我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洗牌,“哗哗”的洗牌声好想临终的哀乐,这调子让我莫名的悲伤起来;我再次审视自己的懦弱,更加真切的感觉到了自己的无用。
在这牌局上,似乎很少人会输,但永远没有赢家,因这场赌博的筹码为悲伤,谁赢的越多,处境就越过凄凉。
我一开始就在赢,赢到后来,连之前的恐惧也忘得干干净净——我一门心思只想着在赢一些。我越陷越深了。我开始输了。我不能自拔了!在每一次对方叫“和”的时候,他总是打碎我之前“只要这把赢了,我就不玩了”的决心,又是这一声叫“和”的声响,再次激励我这个决心。
“行啦!起来吧……”肖阳不知从何时站了起来,不但洗干净了脖子上致命伤口的血渍,更换上了一副容光焕发的容颜——他就站在我面前,活生生的站着。我错愕的低下头,看着那具仍然倒毙在我脚边的死尸,我心想:“他们是一个人吗?”
肖阳捏着我的肩膀,悄声在我耳边耳语:“你不是他们的对手,快跑,快跑吧!这里并不是什么洗浴中心,那霓虹上的字迹分明写的是‘杀人赌场’——是我们都看错了!我已经出不去了,你却可以,快走,快走吧!”这句话如同乍响的春雷,那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轰鸣。我仿佛……不!我确信方才进来时候看见的霓虹灯是“杀人赌场”,这里并不是什么洗浴中心,确实、确实是我们一相情愿的硬将“杀人赌场”念成了“洗浴中心”的!
天做孽、有可原;自做孽、不可活。想想也觉得可悲,我们兴致勃勃的自投罗网的竟是来寻死。
“跑吧,快跑吧……”我手捂着脸,掩面疾奔,耳边时时刻刻回想着肖阳的声音。再回头,只见他仍然坐在那张赌桌上,他的脚下,是已经死了的自己;再回头,我们以然相隔很远,他表情奸佞的看着他的三个对手,全无惧色——那惊恐的、懊恼的、绝望的表情全留在了死去的肖阳的脸上。
我拼命的跑,这匆匆一瞥之后,我再不敢回头。我拼命的跑,不知打开了多少道门,转过了多少回廊……我分明记得,进来的时候只有几步路,却没想到这回头路竟是如此的漫长、坎坷!
在打开一道门——阳光!
天亮了;第三天了。
第三天
肖阳用手点着我,气愤愤的说:“说丫多孙子?眼看着我死了还哪儿坐着跟人打牌……”说着在嘴里塞了一口薯片“嘎吱、嘎吱”的咀嚼起来;孙超在一边搭讪,说:“这不能怪他,人鸡是本性” 。
“你们连人都不算了,你们知道吗?”我很生气,赶忙点了只烟,继续解释他们为什么不算是人:“我这儿正烦着呢,跟你们说说吧!看看你们一个个的,鸡贼似的……你看看你内张混蛋一样的脸!”我把住孙超的脸,把它放在镜子对面,让他使劲看看,这张脸和混蛋的脸究竟有什么区别——还真是没有区别。
“你也别烦了!”肖阳把薯片放到桌子上,走过来问我要烟:我当然不能给他。肖阳很无趣的啧着嘴,又想问孙超要一只烟抽,他一边伸手,一边说:“梦是心头想,我估计你就是最近烦心事儿多了,想开点。实在不行,睡觉前看两部喜剧电影,估计就不会做恶梦了……给我拿根儿烟抽,真的,快点。”孙超身上从来也不装烟,他只能问我要:可我毕竟是不会给他的。
睡前我看了两部喜剧电影。躺在床上的时候仍觉得心情愉悦。
临睡前我给女朋友去了一个电话,满心欢喜的要和她说些什么,可谁知道,自己得到的只是冷冷的一句:这又不是你让我滚的时候了?我的心情一下子恶劣起来,翻来覆去的只是睡不着。我心想:她怎么能这样对我呢?
我自信是很爱她的,但她却时时说一些伤害我的话;比如今天这一句冷冷的回答。这句话让我生起气来,我觉得明天有必要在和她吵一架了。我想着明天的说辞,并编造了许多恶意重伤的话。我一定要气的她哭出来,让她也尝尝今天我的感受——这是,必须的。
我又恋爱了。一个很好的小女孩儿,她单纯、可爱、时时带有俏皮的表情下,其实怀着一颗纯洁的心。在见到她,我的心莫名悸动起来,我想: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吧——久违的感觉了。
这是一个漆黑的夜晚,在郊外,在高岗上,我们相拥着坐在石凳上,仰看着浓云遮蔽的黑色的天空。我心里充满了希望,因为初晨的阳光总会刺透这浓云。
我们在山顶上等待着日出,彼此诉说这暧昧的情话。
这感觉很美妙,只有在真爱萌生时候才会体会,这感觉稍纵即逝,绝不容人细细品味。若有人问:这感觉究竟能停留多久呢?我只说:只有日出、日落般短暂。
看罢日出,便迎来了日落。那悸动的心情开始消亡。她只如一个朋友……不!她只如我身体的某个部分,并不会让我有任何的感觉——似乎有她,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我要走了,有人会把我带走!”
“是谁?”
“……”
“你为什么要走?”
“……”
“好吧!那你走吧。”
一辆纸车载着我的情人去了。我目送她走到公路的尽头。这纸车里探头出来一个女人,她的表情是如此的阴邪——我这才发现,原来我不该让她走的。
我懊恼、悔恨,久久的等在原地。
似乎过去了许多年,她一只不曾回来;而我的伤感,越发浓烈;就如同酿造的美酒,滴滴令人心碎。
其实,有梦也不错。我坐起身,回想着梦中的心情,由是我拨通了女朋友的电话。
“喂!还生气呢吗?”
我尝到了离别的滋味,想必在也不会让离别发生了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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