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8月2日　星期一

昨天只干了一上午诸如给安装水管的技工搬运器材、往壕沟里填土等杂活，我就当“逃兵”了，因为下午的时候，工头老张让我们两个人一组去挖另一个小区的水泥路面，他说：“路面下的壕沟还是安装水管用的，要宽半米、深一米，每挖一米六块钱，大家赶紧去拿大锤和铁镐吧。”老张的话音刚落，周围的民工兄弟们便纷纷选择好了自己的合作伙伴，唯独剩下我没人搭理。哎，谁让我是新来的，又戴着一副显得和他们不同的眼镜呢。

老张看我一脸落寞地坐在一堆砖头上，便对一个穿着短裤，小腿肚子上的青筋一根根像蚯蚓一样暴露在外面的中年汉子喊道：“嗨，你不是前几天回家翻薯秧今天刚回来吗，正好‘眼镜’也没来几天，你们俩就一组吧。”“青筋大哥”似乎连考虑也没考虑，马上爽快地答应了。但他没料到，当我们来到挖路面的小区，我只自告奋勇地抡起八磅锤“咚咚咚”地砸了四、五十下，腰眼便像一团棉花似的软绵绵的又酸又痛，根本不敢再抡了，没想到“青筋大哥”此时不但没生气，反倒劝我说：“你啊，还是没炼出来，这样吧，我来砸，你只跟在后面除碎渣渣罢。”……我知道这活我干不下去了，便拿起放在一边的汗衫和水壶准备离去，“青筋大哥”却抓住我的手死活不让我走，他像做错了什么似的一遍遍解释道：“我们出门干活都不容易，你哪能说走就走呢，我又没嫌你，就是我累点、我们挖的少点也没什么啊。”他越这样我越觉得需要马上离开，并赶紧抚慰他说：“大哥，这活我是真干不了，咱俩一块你少挣多少钱啊，放心好了，你给老张打声招呼，我明天再去干别的。”他还是不让我走，找了找老张也没在现场，又问几个正汗流浃背地弓腰抡锤的工友要老张的手机号码却没找到。我趁他正东走西窜的空当，慌忙跑出小区，大约有五十多米远了，我回头看了看，“青筋大哥”这个一根筋还在那里扯着嗓子喊我……

今天早晨刚来到工地，老张二话没说，便把我领到另一个工头面前，那个我不知姓啥的新工头肯定事先从老张那里知道了我的情况，他递给我一把铁锨、一把扫帚、一个小铁斧，然后让我一个人去打扫刚刚竣工的空楼房，我走出好几步远了，他想起什么似的还叮嘱我说：“别累着，慢慢干，能干多少是多少。”听他这样说，我倒不好意思起来，来到需要打扫的空楼房便马上动手干起来，由于第一天刚来这里时，我即是和老刘、老赵三个人干的这活儿，已经具备了初步的经验和技巧，所以我的进度很快，只一个多小时的工夫，一户150平米的楼房就打扫完了，尽管汗水混合着飞扬的沙土粘了个我从头到脚，微风吹过我浑身上下紧梆梆地难受。

在一个人默默干活的时候，我的感触很多，既感激这里的民工兄弟们真心实意地照顾我、帮助我，又不由想起前段日子在我失魂落魄的时候，又有多少名义上的朋友像遇到瘟神一样地远远躲避着我，人啊，只有在自己的生命真正低到尘埃里，才能体会到什么样的温暖才是舒心的。这，也许就是我执意要来这里和民工兄弟们一起同甘共苦的原因所在吧。是的，他们看似木讷，却句句真话；他们只会凭借出卖苦力生存，得到的也很少，却无怨无悔地把自己的能量发挥到最大；他们没有多少文化和管理能力，却懂得把最基本的信任送给别人……我和他们的生活，多像我手中的斧头砸向地面凸起的水泥块块时，硬碰硬星星点点冒起的微弱火花啊，简单下露鲜活、疼痛里有温暖、苦累中存甘甜。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