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乡锣鼓点　（散文）

金　矿

锣鼓应该是激起乡村欢乐气氛的主要打击器乐，早年我们白马湖畔的水乡南闸可说是随时都可以听到激烈欢快的锣鼓声，这沸腾的鼓点曾激起白马湖的浪花，也曾欢腾起父老乡亲心海的波澜。就像南闸民歌一样，为水乡的传统娱乐文化做出过特殊的贡献。

至于这种锣鼓点，我本来想把它定性为南闸锣鼓来进行探索和研究，通过经常参加周围的相关民间文化活动，发现周边乡镇也有所激越，看样子真不可自私，那还是应该称之为白马湖畔的水乡锣鼓才对。

白马湖的水乡锣鼓，虽然没有安塞锣鼓那样规模宏大，但也有它独特的风景和魅力。水乡锣鼓的器材常规多是四件头，即大锣（又称响锣或者苏锣），可能是苏州生产的黄铜锣吧。锣面不太大，只有大瓷盆口直径，中心突出的锣心碗口大小。边上有两个鼻眼。穿过扣上一条粗布条绳，由一只手抓着，手靠不着锣面，不影响锣面的震动放音，第二件是对合的镲钵，镲钵的心也有孔眼可以穿布条子，好缠在手指上，第三件是铴锣（又称小锣），敲打是一块像剑头的竹片。第四件就是小扁鼓。可以用一只膀子夹着，一只手敲打，便于行路。如果坐在哪里，就用两条腿夹着，使用双槌敲打。

这四件头价钱不贵，俗称锣鼓家伙，旧时乡间一般大户人家都要添置一套。村里有人家办喜事，有全庄人闹的，几班家伙从庄子的不同角落兴起敲来，然后集中到一起，大家就开始了同一种鼓点同一种节奏的比赛，谁也不服输，如果有谁敲错了，立即就现丑了。

记得童年时，我们这帮小朋友最喜欢站到这敲锣打鼓的人群中，好奇地欣赏着。几班人马都是经过多次对阵的对手，所谓旗鼓相当。其中有一个敲鼓的以手势指挥，每班锣鼓都集中到一个锣鼓牌上敲打，这种锣鼓曲牌叫步步紧，先又优雅的节奏起音再逐步加快，越来越快，越来越紧，可谓紧锣密鼓。到最后你只看到那些表演者们手在快知觉中的急速动作，稍微开一点小差，就会脱板，在这集体队伍里，谁又愿意自找难看呢。那特别激烈的锣鼓点总要坚持好几分钟，到最后那指挥者突然杀一下重槌。锣鼓声边噶然而止。之所以没有悠长的余音，是大家都立即把手捂住锣鼓面，制止了锣鼓振幅，就立即销声匿迹了。这时你会发现锣鼓手们都在喘着粗气，还有人会抹一下脸上的汗珠。激烈之余看出成功者的自豪。

多少年来，这水乡锣鼓就一直没有停息过，自然灾害期间人家办喜事，锣鼓手连一顿饭也没有，大家敲过闹过都回家去喝一碗稀汤，就是这种穷快活，也把那种饿汉们带来一场精神快慰的刺激，忘掉了忧愁和烦恼。在文革期间，这些欢乐的锣鼓却不在打击之内，由于政治宣传的需要，当时文艺宣传几乎是普遍开花，所以锣鼓也就成了激烈的战鼓。所谓叫“东风吹、战鼓擂，世界上究竟谁怕谁”的年代，在我们南闸水乡几乎是个个大队都添置了大鼓，吊锸及两套以上四件头锣鼓。这样锣鼓点中一些悠慢节奏被冷落了，都成了激情锣鼓，鼓点节奏雨点般，越快就越是胜利者。那整天咚咚咚地听了叫人心烦，这一阶段应该是水乡锣鼓的疯狂期。疯狂的锣鼓也曾把那一阶段的农村生活气氛带来疯狂，把一些老百姓的茫然思维底线带来疯狂。这疯狂中根本听不出欢庆的味道。

到了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生产责任制给农民带来了实惠，这时候的锣鼓色彩明显发生了变化，这些锣鼓点也不再那么茫然，这同样是四件头就不像那么狂野了，加之唢呐乐器的开放流行，四小件头的锣鼓还真敲出了板眼和节奏，恢复了悠闲的十番、三番、慢走马，行锣鼓、七字韵，台台仓。更有上台盘的珍稀锣鼓点也被挖掘了出来，自由了，农民乡亲那种欢快愉悦的心情在欢乐的鼓点声中表现得淋漓尽致。

我们南闸民歌出名后，这欢乐精致的锣鼓点也得到了相应地开发。眼下，农民有钱了，腰包也鼓鼓的，一些有锣鼓点文化基础的老年民间艺人也心血来潮奔放起来，他们自娱自乐组织了水乡老年四件头锣鼓队，一位有一点民间音乐基础的退休老教师还为他们整理锣鼓谱，那仓、台的记述年轻人是看不懂的。

我还没有来得及登门访仙，一天几位老锣鼓师傅主动找上门来，要同我这老民歌乡野文化人交流，都认为我有多高的乡野锣鼓水平。真自愧弗如，收集了多年的乡土民歌，乡野锣鼓点迄今仍然是一片空白。这些很丰硕的乡野文化知识正是我这老文化所需要的，因为民歌锣鼓可是一种同宗同根相连的乡野传统文化艺术，很需要系统研究保护和传承。

所以我一得闲暇，就到他们锣鼓队集中地走走，与他们共同挖掘切磋乡野锣鼓的传统技艺，以他们为基础，想再鼓励多组织几班乡野锣鼓队，多安排他们在我们白马湖文化旅游开发新事业中常展示演出，再到其他地方乡村去了解和交流乡野锣鼓的流行情况，深究其特点、技巧、渊源，如果鹤立鸡群，我还想和他们一道力争申报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呢，这乡野锣鼓不同样也可以成为我们水乡传统特色文化的翅膀吗？

qq：452163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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