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我听到了天堂的声音,瞬间又被夏风吹落,这原来不是死亡密码。
——题记
我一直努力寻找机会企图迎接盛夏的第一抹阳光,可最终豁然发现那只不过是一种徒然的奢望,因为她总是以极轻盈的脚步驱赶黎明前的黑暗,而那对于一个酷爱做梦的来说实在太早太早!就是这样,一些不经意的“小鬼”一贯喜欢背叛欲望,会让人联想到其实人生在世本无奥妙,生活只是一种经历,何必在乎它的长度。当你不想得到的时候,它总是来的比海啸还凶猛。当你不想失去的时候,它却走的比湍流还迅疾。这是命运的规律。
那一晚,我照旧坐在写字台前看书、转笔。昏黄的灯光在黑漆漆的夜幕里也开始自豪起来,这时汽车的一声尖叫把我从精彩的故事中拔了出来。我就像讨厌一只老鼠一样痛恨着它的炫耀,一时之间勃勃的兴致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拿起手机,随意的摆弄,很习惯性地登上了手机qq,就像每天一起床便跑去洗手间,即使我并没有想。小企鹅的头像在跳动,“嘿嘿,咱的人缘还是顶呱呱的好,一上来便有人来‘献殷勤’”(窃喜中)。当我按下“5”的时候,我的眼睛再也不听使唤了,它一动不动,大脑里的一切思维瞬间化作一张白纸。
“他死了”——对方的消息简单直白。我没有再说话也没有任何的疑问更没有太多的悲伤,这样的结局早在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它会来的那么快又这么突然。当我的眼神定格在这三个字上时,回忆早已飞到窗外并很快地融化在风里……
“还给我,还给我,快点还给我……”我几乎用上了竭斯底里的情绪。
“不给,不给,就不给……”他调皮地挤弄着眉眼,不用稍加怀疑就可以肯定,这绝对是一场捉弄。
(好远的声音,在时间的交错回荡。回忆里想起模糊的小时候/云朵漂浮在蓝蓝的天空/那时候你说……)
他抢了我的风车,在回头防备我时挂到了荆棘上,风车终究是以纸为血肉做不成披荆斩棘的将军。随着它的残破我的跌倒眼的泪水,他慌了。他好言说尽、惊惶失措、魂不守舍。我还是没有停止哭泣,直到累的昏天晕地。我对他说,那是爷爷花了很大心思给我做的,上面还有爷爷画的莲花荷叶。可是他再也不会给我做风车了,再也不会了。我又一次没能控制住强大的懦弱,大滴大滴的泪点比烈日下农民伯伯的汗珠没有丝毫的逊色。
自那以后,可能是从没见我这样伤心过被我的举动吓着了,他便什么事都让着我什么好吃的都给我一份。我们也就是在这场“战役”中化敌为友了,几乎每天都会黏在一起。就像鱼和水,就像水和鱼。渐渐地我不再孤僻,小小的童年不再是和孤独作伴。奄奄一息的活泼和嬉闹,在我们中间复活。那时我仿佛感觉到,快乐是在别人身上体现,而自己却是得到幸福的主人。吝惜自己的慷慨和天性,则是孤单的惩罚。
(遥远的童话里/有条小小美人鱼/常想象海面上的世界/多神秘,就像和你相遇/却不明白这叫做什么/)
一年四季的风花雪月,守着他的轮回。春天的时候一起在山花烂漫的山坡上采野花,然后扎成一束一束的送给对方,如果一方别过脸去不接受,则要重新去采集,而我就是自始至终扮演那个不满意的角色。夏天的时候一起到河边抓蝌蚪,然后将其装到瓶子里,蝌蚪之后的命运将会很悲惨,如果其中一个人一只也没抓到,那个人将要接受“一不许哭二不许笑三不许露出大白牙”的唐僧式惩罚。秋高气爽的季节,我们会去河边挖一些泥巴,然后做成饼子、蛋糕或是装饰品,这就是古老的过家家游戏,当然我是新娘他是新郎。他似乎要故意摆出一副大男子主义的样子以确立威严,指挥着众人做这做那,当然我也逃不过举案齐眉。他用掉落的树枝做成“宝剑”的轮廓,来防御“外族人”侵入领地,俨然一副民族英雄的摸样。他竭力去保护每一个小伙伴,从来不和他们吵闹打架,虽然“宝剑”在身,也只不过是摆酷的玩具。就这样,我们一起度过了那个年幼无知那个懵懂似水的童年。留在记忆里的只有长久的快乐和无尽的欢笑。
也许是害羞的缘故,抑或是忙碌的原因,我们从此变成了最熟悉的陌路人。即使是将有擦肩的机会也只是一笑而过,连一个问候谁也不忍说出口。这就是男女授受不亲吗?这就是长大的忧伤吗?这就是长大的孤独吗?我不想长大!
(我不想 我不想 不想长大/长大后世界就没童话/我不想 我不想 不想长大/我宁愿永远都又笨又傻/我不想 我不想 不想长大/长大后我就会失去他)
初中的时候,我们家就搬出了那个满载着乡情的胡同,那时的我似乎狠毒的没有一丝留恋,因为我再也没有去过那个生我养我的地方。真不知是害羞还是腼腆,我竟然如此倔强地抵触它。而梦里故事发生的场景却都是那片小土地,那里的乡邻,那里的他。不知道他过的怎么样,还有没有上学,不上学了又在干什么?我总是在回忆的时候会问自己这些问题,因为它不会有答案,在想知道又害怕知道之间博弈。
就在前年的一个寒假,我的一个同学他的一个朋友,问我认不认识关林。我说认识,以前一个胡同的也算是邻居。我从同学那里得知,他在初中毕业后就不上学了,家里生活条件不太好,父母的生意每况愈下,自此在外面打一些杂工以贴补家用。可就在三年前查出了白血病,我不太清楚那时是早期还是晚期。只听说,村支书号召村里人给他捐钱来换骨髓。可滴水太少终成不了汪洋,众人拾柴高起来的火焰也难以给生命垂危的病人取暖。最终还是因为钱与骨髓的矛盾,拉近了他与天堂的距离。
他最终还是没能熬过这个看似漫长的夏季,也许是太炎热的缘故。今年的夏天格外闷热,似乎在和一些站在死亡边缘的人玩游戏,将要接受这场游戏的人没有年龄限制。这使我想起了《冷山》中的一句话:受自然青睐的是另外一种次序,父母先去,然后轮到子女。而这种次序在这里已经完全被打乱,白发人送黑发人似乎不再新奇,也似乎不再更加痛苦。“好人有好报”好像也不是一条定律,因为他的结局已经打破了这种荒谬的说法。我再也忍受不住内心的压抑以及那久违的痛楚,为什么啊为什么?老天爷你为什么不好好看看,他还是一个没有经历世事的孩子啊!天空似乎回荡着同样的声音,难道来自天堂?
天堂传来的声音/是天使在为你歌唱/静心聆听//甜美而又纯净的声音/远方的你/又是否听到了这声音/是否听到/我心里的牵挂)
那一晚,我听到了天堂的声音,是你在和我说话吗?你还没有忘了我是吗?遗憾的是这声音又被风声淹没。
那一晚,我躺在床上打捞着记忆。有人说:人在世上走着,记忆是唯一的行囊。倘若每个瞬间的片段能被记忆收藏,无论是欢笑还是泪水,都会是回忆中从未有过的美丽,哪怕它吹湿了迷茫的双眼。
那一晚,我辗转反侧未能入眠,从幼稚到成熟的面孔清晰的浮在眼前。恍惚间豁然开朗,人生的珍贵不在长短,而在于它存在的意义。
那一晚,我陪伴着黑暗度过,没有恐惧、害怕,只想睁着眼睛,期望可以再看到天堂的声音,哪怕只是一个叹息。因为我知道,你可以在那里过的很好。
那一晚,我终于等到了盛夏的第一抹阳光,与黎明前的黑暗相比,那阳光似乎更有勇气更加坚强。
清晨,我拿起枕边那本《悲惨世界》,翻到最后一页——“他死了”,我明白,这是悲剧也是喜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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