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每天都要擦药酒,为了让药效发挥到最大限度,老公下了命令,三天不准洗澡。这么热的天气,对于有点洁癖的我来说,实在是有点过分,也有点难以忍受。还好,老天爷也格外开恩,这几天晚上都下大雨,有时白天也有雨丝,终于让气温降低了不少,也让我不出多少汗。不然,峡谷里的盛夏,就是坐着不动也是随时有汗水在滴。
今天,终于过了第三天,我也可以开心地洗澡了。这几天,天天窝在家里,看电视、上网、看书、睡觉,日子过得很悠哉,完全放松身心的闲,从来没有如此幸福的感受。
而禁令一解除的瞬间,马上就去洗澡,沐浴露的清香从卫生间传出来,女儿闻到了香气,马上追问,“不是不准洗澡吗?你在干什么?怎么会那么香?”女儿也是完全站在她爸爸那一边,随时对我进行监督。我说,已经三天了,她才罢休。
想想自己虽然很爱干净,但是以前对于女儿的教育,还是顺其自然时候的多,女儿小时候喜欢玩泥巴,学校里的沙坑是她的最爱,每天都可以玩得非常有兴致,可以睡着玩、爬着玩、坐着玩,玩够了又去水沟里打水开始学做饭,反正丢在沙坑里,她可以自由自在地玩很长时间,而且也完全随心所欲,江边的气候,一般都是炎热时候多,每天到吃晚饭后,洗完澡她就能安心地睡到第二天。她生病的时候也不多,相对来说,还是属于好带的孩子,没有操过多少心,别人的父母不许孩子爬,我教她到处爬,反正脏了也不管,晚上洗澡,洗衣服就行,所以,她的协调性和平衡感也还行。
我经常用书上学到的理论充实自己的生活,而且以前我们的生活也如此,记得父母似乎也教育过,不干不净,吃了不生病,乡下那些卫生条件不如城里的孩子身体更健康;仿佛适当地“脏”一下有助于提高免疫力;还信誓旦旦地告诫自己,不经历风雨,哪里见彩虹,温室的花朵更经不起考验;好象人只要在这个世界上,就不可能与外界环境隔绝,致病的病原体是始终存在的,人的免疫机能阻止着疾病发作。这套理论对教育女儿还很管用。所以,到现在为止,女儿也不像我这样喜欢爱干净,喜欢穷讲究。
查阅资料,也能发现很多趣事,这倒是我始料未及的。据说,元代山水画家倪云林是一个最经典的洁癖者。他的香厕是一座空中楼阁,用香木搭好格子,下面填土,中间铺着洁白的鹅毛,“凡便下,则鹅毛起覆之,不闻有秽气也。”而且此君堪称洁癖之登峰造极者。他的故事更是经典到了让人发笑的地步。
他爱洁成癖,连自己的文房四宝——笔、墨、纸、砚都有两个佣人专门负责经营,随时擦洗。院里的梧桐树,也要命人每日早晚挑水揩洗干净。一日,他的一个好朋友来访,夜宿家中。因怕朋友不干净,一夜之间,竟亲起视察三四次。忽听朋友咳嗽一声,于是担心得一宿未眠。及至天亮,便命佣人寻找朋友吐的痰在哪里。佣人找遍每个角落也没见痰的痕迹,又怕挨骂,只好找了一片树叶,稍微有点脏的痕迹,送到他面前,说就在这里。他斜睨了一眼,便厌恶地闭上眼睛,捂住鼻子,叫佣人送到三里外丢掉。
因他太爱干净,所以少近女色。但有一次,他忽然看中了一姓赵的歌姬,于是带回别墅留宿。但又怕她不清洁,先叫她好好洗个澡,洗毕上床,用手从头摸到脚,边摸边闻,始终觉得哪里不干净,要她再洗,洗了再摸再闻,还不放心,又洗。洗来洗去,天已亮了,只好做罢。这个故事也没有具体的出处,我也不知道是真实的故事还是野史,反正也无处可查证它的真实性。
听说,文人身上的洁癖表现得尤为严重。这些自命不凡的“艺术大师”们,和那些势利的市侩们相比,就不单是肉体上的高贵了。他们觉得自己的灵魂比同辈众生高贵。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所以一般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凡是搞艺术的人大多有些自恋。这样的人,性格一般比较自闭,有点象《装在套子里的人》。
据说:诗人中洁癖更多,王维每天扫屋几十遍,人民群众并不鼓掌,而是说:疯子。还被人认为“扫屋”(生理洁癖)只有成为“扫天下”(道德洁癖)的盛大隐喻,才能成为英雄。打扫房屋也上升到一定的层次,只因为这个人是王维,要是像我这样俗气普通的一般人,每天扫屋几遍也没人在意,只要体力跟得上就行,但是,还好,我没有这么好的体力和精历,而且我也不喜欢扫地,一般都是看见地快脏了,才去扫,然后再拖它一阵子。
洁癖的产生都有其渊源,因此洁癖也带来一定的文化蕴涵。据资料证实,有洁癖的人一般都是极端的完美主义者。中国古代文化就是一种极端完美主义的文化,产生了大量的洁癖。洁癖话语实行的是一种制度化的管理,比如格律诗,容不得半点韵律上的异端。隐喻传统的发达也起源于洁癖美学,说到肉体和情爱,就用植物和动物替代。
有大量的事实证明,洁癖也能推动一定的文化市场。比如说,日本就把洁癖推广到一定的水平和高度。据统计,世界上最爱清洁的国家当推日本,是公认的“洁癖之邦”。我虽然没有去过日本,但学过日语,也大概了解一点日本文化。
据报道:在日本,几乎所有的商品,如圆珠笔、汽车方向盘、钢琴、棒球手套、鞋袜、内衣、银行存折等都要经过灭菌处理。地铁车厢里,许多妇女厌恶接触扶手圈与栏杆,万不得已时就用手绢将手包起来。更有甚者,有的女士出门时随身带着消毒剂与除臭剂,以便对便桶、垫圈进行消毒。日本人爱洗澡,爱得有点邪乎,如一日三餐必不可少。一天洗两次澡,对于日本人是寻常不过的。如今的日本几乎家家都有洗澡设备,公共洗澡业依然红红火火,星罗棋布的“钱汤”(公共澡堂)、随处可见的街头淋浴箱,已成为日本特有的城市风景。此外,还有那遍布全日本,数不清的温泉浴场、温泉宾馆等。
有人说:正是这种洁癖滋养了日本特有的精神伦理。在日本,你骂人家是傻瓜,人家未必生气。你若骂人家脏,那人一定会与你玩儿命。日本人总试图掩盖二战期间的侵略事实,和这种病态的精神伦理大概不无关系。这些东西似乎又有些玄乎了,似乎也超越了我的理解能力,还是不再探讨为妙。
本来想写一篇和洗澡有关的心情文字,没有想到丰富的资料,为我的文章增色了不少,也让我了解洁癖带来的文化,我没想到这么一个文雅的词语,也能有如此广大的外延和内涵,看来学习的方式的确很多。我想只要不过分,只要不上升到一种病态的程度,讲究卫生其实也是一件好事。
2010.07.23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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