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二月,春寒料峭。当列车驶进这个海滨城市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走出站台,凉风迎面袭来,把车内原有的温热吹的荡然无存,空气中有一丝甜甜的,湿湿的感觉,这或许就是异乡的味道。
“冷不冷”老公接过我手里的包,等了我一下。
“不冷,精神着呢”我回答老公的问话,转过身来问儿子。
“儿子,累不累”儿子头一摇,跑在了我的前面,四处张望着异地之景,充满着好奇妙的目光。
吃过饭,坐上出租车了转了几个弯之后,我就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只感觉开始的时候有路灯,后来路面一片漆黑,这可能是由城市驶向农村了吧,我这样想着。
这个城市对于我们来说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思绪正在混乱的时候,车在一座很大的院子前停了下来,从院内出来了一位老人。老公说,他就是老板的父亲,老人待我们很热情。
“才下车?这是你媳妇和儿子吧”老人一边笑眯眯地说,一边开大门。
我微笑着点点头,感觉这里的方言很重。
我说:“叔叔好,麻烦您了”
然后老人把我们领到工人的住处,宿舍还算干净,只是当容纳我们三口人的时候,感觉有些空旷,一种孤独感由然而生。
一路折腾下来,异乡的第一夜香甜,无梦。
天蒙蒙亮,睡眼朦胧地我睁开眼一看,一切都是陌生的,空旷的,隐约之中心情顿时惆怅起来。
打开房门,院子湿湿的,不过很清新。
我急忙问老公:“昨晚是不是下雨了,你看院子这样湿?”
“这里属于海洋性气候,和我们家乡不一样,看看这里,还有你不知道的呢!”说完,我顺着老公手指的方向,那里是连绵起伏的群山,山上还有大面积的积雪,太阳红彤彤的在薄雾的迷漫下,令人的心情开阔了许多。
“你仔细看那个山的整体轮廓,张开想象力,看看象什么?”老公神秘而狡黠的笑了笑,望着问我。
“我用手指按着山的轮廓,在空中画下来,一边画一边感受,到底象什么呢?”我在心里揣摩着,嘴上说不知道。
其实,那座山是一个人头的侧面,有额头、有眼睛和鼻子、有嘴和下巴和胸。仔细辨来,是那样的鲜活,多像一位英雄横卧在那里。
“这座山,有没有来历”我心里一副急急的样子问。
“只知道这座山叫巨人峰,其余的我也不知道。”老公无奈的摇摇头。
这个院子的老板是一个建筑商,院内的物品堆放的整齐有致,老公来这里就是和他们一起搞建筑。因为主观因素,一直没有开工。等到第三个年头,准备开始建筑的时候,老公已经在一家铸造公司工作了一年的时间,并且由原来的普通工人提升为车间主任。
⊙镜头一
一天家里来了不速之客,我和老公正在吃饭,一个年纪稍长的人不请自入,看样子还喝了酒,听口音是黑龙江人,老公急忙起身,让他坐下,还叫他徐哥。
“徐哥今天闲着来串门哈” 老公笑容可掬的递上一颗烟。
来的人没有客气的接过烟,一脸不愤的黑黑的面部表情,给我感觉来者不善。老公工作上的事,我从来不插言。
来人不客气的说,“实话实说,我来就是找你算帐的,凭什么你把我开除了?”来人一张口便不客气的说。
老公温和的解释,来人一直不听,看样子也听不进去,越来越愤怒的表情真让人害怕,我心里直突突。心里埋怨老公惹事生非。
“告诉你,我黑道上有人,你说吧,这事如何解决?我老徐出门在外闯这些年了,还没有吃过亏呢!”来人的话里明显是在威胁与恐吓。
“老徐,你消消气,这事和我没有关系,工厂又不是我的,至于你被开除的事和我无关,有事你去找总经理”老公一直在心平气和的解释。
来人稍欠了一下身体,用胳膊挡住老公再次递来的烟,烟掉在地上,滚了几个滚……
“怎么了,有完没完,要不要报警?”我一怒拍桌而起,因为我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也知道了来人是谁,更知道这个人是不想善罢干休。
“你不是就是那个徐哥吗?虽然我们没见过,但是我家老公回来经常提起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工作偷奸耍滑,老板半年前就想开除你,是我家老公替你说好话,才把你留到现在,你不但不领情,还恩将仇报”
来人听我这样说,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马上满脸堆笑,摆着手说,“妹子,你别生气,坐下来说话”
“你知不知道,出门在外,打工不容易,我家老公给你留面子,替你讲人情,不好意思直接说,你还抓住理不放了是不是?工作上的事情去单位处理,凭什么到我家来说。”我的声音很大,一副理不饶人的样子,同时准备拿手机报警。
来人看我动怒了,有点害怕了,急忙给老公递烟,话锋也转了回来,酒也醒了一半,脸一会白一会红的,干瘪的两腮,一说话露出秃秃的牙床,黝黑的胳膊有些青筋暴露,一段突起,一段深陷的。
这时,我心里稍稍平坦了许多。
在我们夫妻的眼里,可大可小的事情会让它消失的无影无踪,从来不会芝麻滚雪球。
当时,他们工厂同时开除了两个人,刚解决完一个姓徐的,另一个小赵也放出话来,说是要雇一个地痞来报复,让我老公准备好了。一天下班后,老公喝了些酒,没和我打招呼就出去了,很晚才回来。
“你干嘛去了,这么晚才回来?”我不高兴的翻了他一个白眼。
老公笑着说,“先摸摸我的脑袋还在不在脖子上。”
我摸着他的脖子坏坏地说:“不在了,是一个碗口大的疤痕,完了,完了,呜呜……”
“小赵不是要雇人打我吗,我不想让他雇人了,让他破费我心里过意不去,亲自找他来打我,你看这样多直接啊”
“我又去找了小赵要雇的地痞,他请我在小卖店喝酒了”
我高兴地蹦起来,使劲拍了一下老公的肩,竖起大拇指说:“老公,你真高”。
老公咧了咧嘴继而苦笑一下,摇了摇头,令我若有所思。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经过那次事件之后,这句话在我的心里有了新的诠释。是的,我们怕不好的事情发生,而当事情真正的发生了,我们又该如何迎韧而解。
此事过后,三姐和七哥的名字,在附近传开了。只有我们自己心里明白,我们是多么的老实厚道。
⊙镜头二
包了一座楼之后,简单收拾了一下,楼上三家,门房两家,一楼我们自己住。
陆续的房子住满了人,我做为临时的二房东其乐融融的和大家相处。很多年了,院子里从来没有这样的欢笑过。
“三姐,你昨天晚上看见刘嫂家来人了吗?”楼上的伟说
“我听见了开大门的声音,不是刘哥夜班回来了吧”我一边拖地,一边和伟说。
“不是刘哥,那个人个子很矮,胖胖的,因为天气热,我站在窗户旁吹风呢,看的真切”伟说的很神秘。
门房的刘嫂虽说五十开外,人长的俊俏,杨柳细腰,说话做事干净利落。
“刘嫂,出来打工几年了?”我递给她一个西红柿。
“两年了,要不是你刘哥出事,我们也不会出来的,骑车出了人命。”说这话的时候,刘嫂叹了一口气。
“刘嫂,都在外面做过什么活啊?”娟子今天放假,在一旁比较关心的问道。
我知道这是娟子在引刘嫂的话题,肯定是伟和她说了刘嫂什么。
刘嫂也毫不忌讳,有什么说什么。
“刚出来打工的时候,在一家养殖厂做饭,那里有个小哑巴,单身一人,我见他很可怜,做好吃的时候,就给他多留一些,然后小哑巴就对我有了好印象,用手比划着,要和我这样。并且告诉我,和我一起工作的还有两个女人,也想和哑巴好,哑巴不同意……”刘嫂旁若无人的娓娓诉来。
“然后呢,你和小哑巴如何了?”娟子用身体轻轻的碰了一下我,好象有言下之意似的。
“还没等如何呢,就不做了”
“为什么呢?”
“还不是那个老板娘小心眼,老板替我打了几回水,有一回被老板娘撞上了,后来总是找茬,我只好不做了”刘嫂说着不屑地撇了撇嘴。然后,突然把声音放小了
“告诉你们,可不要告诉你们的刘哥,那个老板我们之间还有联系呢,我屋里的盒饭还是他买给我的呢!”刘嫂一副神情自得很幸福的样子。
遇到这样的事,我只有左右而言它,怕她说的太多,事传到刘哥那里就不好了。
“中午了,是不是该做饭了”我在有意驱散大家
“三姐,再等会,跟趟,听刘嫂把话说完。”娟子很不情愿的用手捏我的后背,这下捏的好疼。
“下午,让刘嫂接着给你们授课,今天就到这了”大家哈哈而散。
……
“鸟向檐上飞,云从窗里出”这个意境真的好美。
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屋檐下的欢乐与愁苦时刻纷扰着我们。当头低下的时候,不要把自己的心关在屋檐下。我们应该有所思想,给自己的心或身在屋檐下保留一个位置,可以象鸟儿一样,飞出心中的蓝天,飞出自由的向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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