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女人
五年前,丈夫在厂里摔成高度瘫痪,女人拿着厂里给丈夫赔偿的十五万元钱回到了老家-----一个交通堵塞,条件恶劣的大山里。女人有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都还在上小学,女人的丈夫在我家对面那个败落的学校里有一个上了年纪的打光棍的叔叔,叔叔老来无人送终,男人瘫痪需要一个好点的环境,经过商量他们便住到了一起。
在我们那一片,许多人都外出打工,许多田地便丢了荒,女人一过来便把附近的田地都翻耕了过来种上玉米和稻子,一个六口之家便在劳碌中经营了起来.......
第一次见到女人是2008年我回家经过那个学校,我见到一个中年妇女在操场边上割草,那个女人很有几分姿色,只是那风韵在沧桑中不怎么明显,回到家,母亲告诉了我关于她的故事,母亲说她们搬过来有三年了,她的那个男人除了嘴可以动以外,其余全身都不能动,母亲说女人很勤劳,一大家人就靠她一个人支撑,闲时也没见她歇过。
第二次见到那个女人是我2009年回家,那一夜我站在我家楼台,我看到了女人端着碗给她丈夫喂饭的情景,当夜我就写了一篇《蛙声一片》。第二天,我闲逛到了学校,我见到了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女人很热情地为我端了一条凳子。男人气色很好,说话很清晰,男人对我说:“他的这个女人是个傻瓜,我赶她走她死赖住我不放,我让她去找个男人,她还骂我,你看我?这不是成了她的累赘吗?”女人很憔悴,但我仿佛看到了一种伟大,我劝她不要太过于劳累,我对她说:“如果你累倒了,你这个家也就倒了。”女人神色一暗,迅即笑了起来,她顾左右而言他,她说大孩子上初二了,再过几年就可以帮手了,叔叔六十多身体也不如前了,只要他,她指了指她的男人,只要他安心养病,不要说些无聊的话就可以了,她说一年三万多的药物是一笔很大的开销,厂里只是一次性地赔偿,如果不种点庄稼,以后吃啥呢?
那一天我见到了村里的书记,我问书记,如果像她们家那样的处境,国家是否该照顾?书记说:“人家的户口不属于这里,加之人家厂里有赔偿,这些在规定上不属于照顾的对象。”女人没有向谁寻求照顾,她一个人就把这个家照顾得很好,成天照顾丈夫吃喝拉撒已让她浑身充满了力量,有闲人说闲话说她与丈夫的叔叔有那种暧昧的关系,这些人间最恶毒的流言不时敲打着她的耳朵,她总是沉默应对。
听说我儿子上年烧学校把她家积存在那两间空教室里的煮饭的材火全烧光了,她不但没有埋怨反而跑到我家劝我的父母不要责打孩子,怀着歉疚之心,我于这次回家便想到了去看看并打算给她一点赔偿。
当我来到学校,我看到了一座新坟,孤零零地坐落在操场边上,那些花圈还是新的,坟上的土还散发着泥腥味,在乱石垒彻的坟头,散乱的香纸如那个男人蜡黄的脸,男人坐着轮椅,静静地看着坟,一张高中录取通知书被撕成几片散落在香纸之间,我茫然着,心里似乎十分明白,但我又觉得这一切都是幻觉。女人的儿子怯怯地看着我,那瘦小的身躯在六月里摇晃,但我看到了他眼中的坚强,女人的两个女儿如一对小大人般,她们出来把她们的父亲推了回去。
回到家,我正待开口,母亲却先说话了,她说那个女人的命真苦,才四十一就去了,其实该死的应该是她的男人,母亲说,下葬那天,许多看的人都流泪了,她的大女儿还当着她母亲的坟头撕掉了录取通知书,她说她要照顾她爸爸和妹妹弟弟。
《我的评语:这是个真实的故事,如果你不信,就请你到我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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