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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危机、问题少年与四段爱情逝去时光

发表于-2010年07月24日 下午5:11评论-2条

片名“美国丽人”,导演门德斯用这种玫瑰象征生命中的完美。这是一部反应美国人在充满矛盾和问题的生活中,各自寻找“美”,寻找突破的过程的电影力作。

影片开始妻子在花园采玫瑰,从中找寻填充自己的意义和美;莱斯特对安吉拉的幻想永远在铺天盖地的玫瑰花瓣中展开;简问里奇为什么要拍那些dv画面?里奇说,因为我觉得它们很美,每当看到它们的时候,我就觉得上帝在上方注视着我们;安吉拉千方百计地想要做模特……

正因为生命中缺乏“美”,影片中的人,都在执着地寻求自己心目中的美,寻求一种生活的改变和突破。包括在莱斯特拒绝了安吉拉的“奉献”之后,捧着一家三口的照片,微笑,喃喃自语“man oh man…man oh man…”。莱斯特和安吉拉,分别在彼此的身上感受到生活的快乐,找寻到生活的美丽,从此找到了改变的动力和契机……而莱斯特,也终于由此走回到了一位坚强的父亲的老路——在临死前。

美国丽人是一幅美国风情画,它包含的很多社会问题,被普遍认为是欧美等发达资本主义家广泛存在的症结。诸如拜金主义造的精神压力,生活的单调乏味,个人的挫败感,信任危机,性、毒品、暴力,等等等等。但是,这充满了“危机”的社会又何止仅仅存在于“美国”呢!

影片中里奇为简播放的那个塑料袋的片断无疑是极为动人的。在寒风中由瑟瑟发抖到迎风起舞的塑料袋看上去是那么惹人怜惜却又显得那么倔强。这是一种在美丽的指尖起舞的顽强姿态。痛苦与挣扎是世上永恒的主题,但我宁愿相信上帝无时无刻不在眷顾着我们,赐给我们无数美丽的机会。 

影片的最后,在莱斯特被杀后倒地死亡的瞬间,他的头颅里的血喷到白色的墙壁上,像是一朵鲜红的玫瑰。而他的脑海中,则一一闪过了他一生中一些最美丽的时刻:夏天露营时候的星星,秋天金黄的落叶,女儿简的诞生,妻子在游乐园里快乐的笑脸。这时候的莱斯特说出了:“ it’s hard to stay mad when there is so much beauty in the world. …then i can’t feel anything but gratitude for every single moment for my stupid little life.”

四段爱情之一:中年男人莱斯特和问题少女安吉拉 

莱斯特对安吉拉的感觉用爱情来定义稍微有点牵强,更确切地说是莱斯特对少女的幻想。而安吉拉对莱斯特,则是一个内心极度自卑的女孩,对一个对自己表现出了爱慕和欣赏,并给予了她真正意义上的温柔与关爱的成熟男人,呈现出的一种应该说非常真挚的依恋。

莱斯特和卡洛琳的婚姻,简直就是社会大部分男女主人40岁左右的家庭的典型代表。他们每天睡在一张床上,盖着各自的被子,他们一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没有做爱,他们连吵架的兴趣都没有。女人经常喋喋不休着一些琐事,有时候是和家人,有时候是和邻居。男人每天在早上起来洗澡的时候靠手yin来达到高[chao],他说:“这是我一天之中的最高点,剩下的时间情绪都在一直下降。”对于这样的夫妻关系,甚至在他想改善一下的时候,原本已经温度上升的两个人却因为怕手中的啤酒弄脏了价值四千美金的沙发而争吵起来。最后,当他看到妻子和情夫之间亲密,他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汉堡要加点调味汁吗?”

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工作上,公司经济不景气,他将面临被裁员的危险。生活中,女人做房地产代理,虽然不算特别成功,但是负担了家庭经济的一大部分,就像所有的主要负担家庭经济的人一样是家里的权威,晚餐的音乐和活动安排都要由女人决定。他不仅仅是妻子口中的失败者,事实上他也深陷中年危机,无力自拔,却日复一日,从未想过要审视自己,从未想过要改变这样的生活,麻木到像毫不怀疑自己身上的器官存在一样,顺理成章地让拘谨压抑、毫无生气的日子过下去。莱斯特同时也毫不怀疑地认为,自己已经毫无魅力,不会对异性产生任何吸引力。

安吉拉的出现让莱斯特重新有了生活的目标,她和“洛丽塔”一般面目稚嫩同时又带着对成熟的向往和模仿,这时候的女孩子真的太吸引人。莱斯特因为听到安琪和女儿的谈话就开始锻炼身体以便“让自己脱光衣服的时候好看一点。”他重新找到了一些激情,甚至辞了工作,跑去一家快餐店打工,卖掉了老轿车,买了一直梦寐以求的一款跑车。学年轻人偷偷买大麻吸食。通过这些超出常规的举动,他想找到年轻时“在汉堡店打工赚钱,每天和姑娘做爱”的美好感觉。

这段爱情的结局是,当安琪主动投怀送抱要奉献给莱斯特她的第一次的时候,莱斯特克制住了自己,轻轻地把头伏在安琪的胸前。

我不愿意把这段婚外恋评价成“不伦”的东西,因为爱一个人总是没有错,只是在选择对象上出了偏差。我甚至在感激着安吉拉赋予莱斯特的激情,这激情让他发现了生活中这么久都没有发现的充满希望的光芒。

这段爱情发于幻想止于责任,这里的责任不是家庭责任,而是保护的责任。当整部影片都“性”不离口的安吉拉突然哭起来,说自己是第一次的时候,他停了下来,然后,拿过一件毛衣给安吉拉披上,安慰她。这时候,在他眼里全是父亲般的光芒,以及快乐,感激,领悟和宁静的眼神。

安吉拉所代表的,正是美国一部分青少年,他们大多出生于社会中下层,在极度物质化的社会里迷失了自我,内心里极度空虚与自卑。因为自卑,她用虚荣、自大和夸张的漠视来掩饰。她每天津津乐道地和别人谈论自己和各种男人的交往经历,向别人描述自己怎样从12岁起就被所有见到过她的男人迷恋。她的理想是做一名模特,能经常出现在杂志封面。她还经常污言秽语,粗俗下流地描述性的话题,以显示自己的经验老到和满不在乎。

信仰的缺失,金钱的崇拜,这是造他们自卑、虚荣的根源。他们内心极度敏感,因为敏感,他们才会用夸张的漠视,来忽略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内心。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安吉拉满嘴春话,整天向简吹嘘自己如何如何的有经验如何如何的不在乎,而事实上,却还是一个含苞羞涩的小绉菊,一个不折不扣的[ch*]女;安吉拉说“里奇是个疯子”,最根本的原因竟然是“他从来不多看我一眼”;甚至当莱斯特得知她还是个[ch*]女,克制了自己的欲望时,她居然恐慌地问:“怎么了?是我不够美吗?”……其实安琪的内心有大量的自卑,她不得不用自大和毫不在意的行为来掩饰。

事实上,美国政府对处于社会中下层的这样一个群体,也是非常漠视的。正是由于这种漠视,使得这个群体中相当一部分人,用各种各样的手段想要证明自己,想要脱离原来的圈子,过上更为体面的生活。而这,就是他们口中的“我绝不能甘于平庸”。因为甘于平庸,就等于被社会像破布一样抛弃到角落……影片提醒美国的政府,应该给这一群人更多的社会保障和提供更多的发展机遇……

四段爱情之二:莱斯特的女儿简和邻居小哥里奇

莱斯特的女儿简看不起自己的父亲,对家庭生活没有任何温馨的感觉,她暂时的理想是积攒一些钱做隆胸手术。而父母永远无法了解她的内心,并不是像母亲想象的那样去看一场她在学校的演出就让她能感觉到家庭的温暖,而母亲偏偏自以为是的那么觉得。在她心里,他们去看演出还不如不去。

邻居里奇的父亲是一个德国退役海军上校。他的身份可以在女儿在新邻居家中所见到的一个盘子看出来,盘子的背面是一个德国纳粹的标志。不管这位邻居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我都认为他的性格中有德国纳粹的气质。

帅哥里奇,则是一个“小哥”。之所以加引号,因为从表面上看他绝对是个“听话”的好孩子,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每天穿戴得整整齐齐,利用业余时间打工。里奇从小在简单粗暴的父亲的约束和庇护下长大,15岁的时候因为吸食大麻被父亲送到军校,被军校开除后,父亲就干脆将他送进了精神病院,想用这样的强制方式让儿子成长为一个自己愿望中的样子。从精神病院出来的里奇的性格改变了,从明目张胆的反抗变了阳奉阴违。他用一段正当的打工经历掩盖贩卖大麻的收入,用从儿科护士那里换来的纯净尿液应付每六个月父亲就要对他进行的毒品检验。他学会了在父亲的暴力中用父亲最欣赏的士兵的方式来换取信任。李奇最大的爱好是用dv记录下他所见到的所有美丽的东西,他把他打工的收入全买了摄影器材。在他的dv下,一只死在草地上的鸽子,冻死在路边的女人,飘荡在风中的塑胶袋子,隔着玻璃注视他并脱掉上衣袒露出少女胸部的简……都成为他对于美丽的阐释。最后,在他偷卖毒品给莱斯特,却被父亲无意中看见,误以为他在跟莱斯特做性交易,而他却故意承认了之后,父亲再一次武断地将他驱逐出家门,而被驱逐的他只得到懦弱的母亲的一句:“外面下雨了,穿上雨衣吧!”

这样两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既是同学又是邻居,能彼此欣赏彼此理解,还能在家庭生活的不如意之外互相安慰互相温暖。他们之间的爱情是最最自然而且合情合理的。如果不是最后里奇的父亲杀死了简的父亲莱斯特,他们之间在一霎那间有了杀父之仇,也许结局还能留给人们一点点蔷薇色的美丽的幻想……而就在海军退役军官举起手枪的一刹那,一切都已改变。

太多的父母都试图把孩子变成自己一个理想中的状态,而这个理想往往来自于做父母的年少梦想。只是很多时候他们都会忘记一个事实,自己并没有实现那梦想,而按照他们的安排和意愿走下去,孩子也只会成为第二个他们。还有一些父母在年少时帮他们的父母完成了梦想,可这么的继续和沿袭下去,不就成了一个错位的循环了么?孩子的作用永远都是帮助家长完成梦想,而自己的梦想只有在中年的时候感怀、遗憾,再次试图强加到下一代。

很多孩子都是在一个不太健全的家庭中成长起来的,这种不健全不一定是缺少什么家庭成员,更多的是家庭完整但是缺少温情和宽容。这样的孩子往往都思维细腻,情绪不稳定,多多少少带有一点神经质。大多的时候他们都脆弱得可爱,敏感得让人心疼,就像里奇在描述那个风中飘舞的塑胶袋子时几欲滴落的眼泪一般纯净透明。“我打你是为了你好”这句话,太多太多的人都曾听到父母说过。那些痛楚部分会被很快遗忘,还有一部分会留下来当作不可触碰的禁区或者一点点仇恨的来源。感觉里奇在被父亲驱逐的时候是带着一丝快感和解脱的,不然他不会编造出父亲最无法接受的故事主动换来被驱逐的结果。

我相信没有正常人能做到真正仇恨带给自己生命的父母,一瞬间的恨意,一段无法释怀的抑郁之后,剩下的还是血浓于水的亲情。父母对孩子的爱更是毋庸置疑的,否则,粗暴强硬如里奇的父亲,当儿子骗他说自己“确实和莱斯特做了什么”时,他愤怒地举起双拳,咒骂着,低吼着,眼神却如此的无助,充满了失望和恐惧,像是受了伤的兽。

这也是一个悲剧性的人物。在家里,他是绝对的领导和权威,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发布军队指令一般,妻子和儿子要绝对的服从。在这种纳粹式的高压“领导”下,他的妻子变了一个唯唯诺诺没有思想从不敢发出自己声音的人;他的儿子则变成了一个阳奉阴违心灵压抑灵魂扭曲的“问题少年”。而这个问题少年,他还多么年轻啊!在他的灵魂中,渴望美的一面并没有泯灭,这从他那么热爱摄影,从一个个在我们看来平淡无奇的镜头,却可以被他拍得美轮美奂;从他也像一个正常少年一样那么渴望爱情、渴望理解中,我们都可以窥见……

家庭成员间需要建立一种温暖的关系,而这种温暖,绝对不是一次两次的补救可以达到。温暖的感觉是在生活的无数个细节中一点一点地渗透在心里的。这是一个积累的高度,无法一次性达到。孩子不和父母说心里话,是因为他们认为父母永远无法理解,这就是代沟问题,也是简的困惑。而高压式的粗暴教育,只会让父子关系濒临亲情瓦解的边缘,这更是里奇的故事想要告诉我们的……

四段爱情之三:莱斯特的妻子卡洛琳和竞争对手伯德 

卡洛琳是一位地产售商,向往成功。和大多数妻子、女性一样,期望丈夫也是一名“成功者”。也和大多数的妻子和女性一样,对于“物质”有着强烈的爱好。以至于,某日当丈夫试图重温多年前的浪漫时光的时候,她想着不能在价值4000美元的意大利真丝沙发上做。卡洛琳和大多数职业妇女一样,化着精致的妆,保持着良好的身材,竭力表现着优雅。可是,这一切掩饰不了她的乏味。她是如此的乏味,她是如此的在经营着一个表象,一个成功的表象。一个典型的美国中产阶级家庭的所有符号,而这些符号并不能掩盖一个典型的中产阶级家庭的危机。 

这个家庭有自己的单栋房子,精致的家具和室内布置,有两部车……晚餐时分,放着老歌,三个人各坐一方,桌上摆着鲜红的玫瑰,点着蜡烛……完美无缺的景象。可是没有一个人是快乐的。晚餐刚开始时是乏味的,接着他们开始争执,吵架,然后不欢而散。卡洛琳没有想过,她有了华美的餐桌,却没有一次愉快的晚餐;她有了四千美元的意大利沙发,却没有一次和谐的夫妻生活,为了什么?为了什么她失去了生活的快乐?卡洛琳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物质的奴隶。她冲简吼道:你什么都有了,你太不知感恩。我在你这个年纪,家里连一幢单独的房子都住不上。她的目标很标准,很单一。

可是,这样一个物质的奴隶,事实上,她也是一个正常的女人,一个渴望爱与被爱的女人。所以,当她遇到竞争对手伯德的时候,彼此都在对方身上发现了些许自己的影子,而在发现之前都还以为只有自己才拥有这样的特质:两个人都在平淡中维系着家庭,拼命地工作。两个人有着共同的语言,两个人能在生理上彼此需要相互满足……所以,在我的眼中,当卡洛琳开车回家,抱着装有手枪的皮包放在身边,准备杀死丈夫的时候,反而是她为自己的生活寻求突破的一种新的开始。尽管这样的手段,显得极端的自私。

四段爱情之四:两个吉米的同性恋情

电影中还有一对同性恋,这对同性恋关系非常密切,也很和善,他们甚至同名(不同姓)都叫做吉米。他们会拜访每一户新搬来的邻居,并送给他们一些小礼物。他们每天出双入对地上班、晨练。丝毫不避讳同性恋的关系。

同性恋的爱情也是爱情,不过是爱的双方性别相同而已,其他的属性都一模一样。现在反映同性恋的东西越来越多,我对同性恋没有任何特别的看法,觉得他们很自然很正常,和伦理道德无关。解决同性恋问题的办法就是人们再宽容一些,让它变成一件正常范围内的事。

片子的最后,剧情达到了最高[chao]。大雨的夜晚,海军退役上校来找莱斯特,原来上校也是一名同性恋。

这样一个把尊严视如生命的人,竟然抛弃了尊严,去找莱斯特。能够想象得到他经历了怎样的内心挣扎。可见即便是这样一位倔强刚硬的人,也有内心之中真正想要追求的东西。然而就在他明白莱斯特不是gay后,羞愤之中用枪杀死了对方……

这就是上校和吉米们的不同。他有权利用正当的方式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可是他在一种德国式的理性和严谨,以及所谓的“尊严”中,放弃了自己的权利,维持着一个并不幸福的家庭。而最后,也正因为了失去了自己所谓的“尊严”,丢掉了脸面,成了杀害别人也把自己送上审判席的“刽子手”……

这就是门德斯镜头下的美国社会。而莱斯特,应该也是门德斯心目中现代美国的缩影: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单调乏味的生活,整个社会死气沉沉,毫无前进的动力。他希望注入年轻的新鲜血液来带动社会的发展,激发前进的动力,改变历史的进程。可是,莱斯特的死,也告诉我们:对此,他并没有找到明确的方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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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文清推荐:文清
☆ 编辑点评 ☆
文清点评:

《美国丽人》,
实际上是玫瑰家族的一种。
导演门德斯用这种玫瑰象征生命中的完美。

文章评论共[2]个
文清-评论

喜欢一种声音,是微风吹落露珠;欣赏一幅图画,是朗月点缀星空;陶醉一种气息,是幽兰弥漫旷谷;祝周末愉快!at:2010年07月25日 上午10:52

逝去时光-回复谢谢文清!星期一快乐! at:2010年07月26日 中午2: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