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之死

剑门若郎[华采仪]

（一）

“存在”保持着某种神秘性，超拔于我们人类理性之上，争论中曾把这种超拔于“理性”之上的存在之神秘或称之为“大理性”、“超理性”、“非理性”等，或把握为“意志”、“精神”乃至人格化的“上帝”，无谓人类怎样名之，总之是“造化”造化了大千万象。

人不过是这大千万象之一，不论是谦卑还是骄傲也罢，这是不争的事实，无法溯源的地方我们不得不在语言和思维上保持这种朦胧的神秘性，“道可道，非常道。”天生万物，如何见出了“分化”，继而又“分化之分化”，存在乃是所谓意志之表象，也即是表象而出。哲学家用他们语言和思维的天赋转动着存在之轮，意味深长地把玩存在之游戏。

天生万物，万物竟各个有性，各个有其分化于存在的独立个性，存在之存在缘何将这独立与统一如此完美而又不无缺憾地呈现。作为生命个体的人到底更多地关联于存在还是在更为根本的意义上是作为一个独特实体而存在！生老病死，一个存在之轮回，脱离于母体而回归于大地，这生前死后都不能为个体存在所左右，大千万象之个体仿佛源于而归于存在之神秘性“黑洞”，生和死都是某种“临界点”，如果说怎么死还有半点人做主的地方，那么生则是人所无关涉的，当然，从根本上，人是不能做“存在”的主的，人也不过是存在之存在的表象而出，人也不过是大千万象之现象涌动而出其一。

奇怪的是我单道生命尤其是人的自由自在的天性，万物为一而各自分化为其性，我们是如何关联于存在的神秘统一而存在分化为各个这如此缤纷的多与一。天性各争其自由自在，种子各得其时而发育出其形状。人的天性的发展既是自由的又是不自由的，这自由在其天性之根，这不自由在其遭遇，个性蹦出于存在即遭遇环境，则自由自在的天性必然不能任情任性地自由自在地发展，随意挥洒，蔚为壮观，生命之流，存在的自由冥冥之中限定了个性的自由自在，这是一种二律背反，理想中的自由现实中的不自由，天性得到遏制。人的使命乃至人类的使命就是朝天性之自由自在方向莫名地前进，这是命运，无法不热爱这命运！纵观人一生的奋斗和人类历史的争战，实在是蔚为壮观，这竟是生命的长河滔滔不绝！

人各有性，七情六欲之演化，其性差别主要体现于强弱之分，这性同而与存在为一，这差别而因其遭遇各呈现其强弱之分化。存在的本质同一与现象的杂多在此略见端倪。

（二）

前面是引子，是一条幽深道路的铺垫和开启。我想说的是人性的差别，芸芸众生各分其性，其性强弱有别，则物理呈现缤纷多彩，其中最耀眼的一种人性我美其名为“天鹅之死”！所谓“天鹅之死”是指有一种人性他如此完美如此绝对如此单纯如此崇高而不能苟合于现实的运命，学着芸芸众生卑微匍匐地存在下去，也就是说大众所能容忍过活的地方他竟感到万般的无奈、痛苦以致绝望，微弱的躯体承载了天性与环境的遭遇之痛苦，那种天性之自由自在的使命如此鲜明而又沦陷于现实泥沼的激烈对撞几乎令他疯狂！

诚然，我这里所谓“天鹅之死”其实你未必要把他往死里看待，这样的性情也未必高贵到一定要死的程度，不过是我在此想要欣赏一种性情的赞美之词罢了。好像“天鹅之死”一定要说死才够那绝对完美单纯崇高的味道，那样岂不是太残忍！其实芸芸众生之初性中何尝没有这种“天鹅之死”的原初情结，虽然后来可能沦为可耻的叛徒或者看客！

诚然，长江尾的涓涓细流和长江头的波澜壮阔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如果说芸芸众生是苍茫浑厚的大地土壤，那么“天鹅之死”一类的人物是天赋才情的骄子，且不论其历史性贡献影响，单道那种“天鹅之死”的性情，于历史特定的时空中绽放出最美的人性之花！

我还是不要光顾着宣讲自己的理论，也要试着举出些鲜活的生命精灵来演绎这璀璨星空下大地上如此动人的美丽！那种鲜活的个性不胜枚举，古今中外，显性地存在或者隐性地存在的确不少，大人物小人物，死节还是持守抑或超越，皆不在话下。

如果是分门别类的列举，见得分明，但那是学术式的探究，颇费功夫，也不合我的率真任为。最好还是天南地北地随意召唤而任情任性地评说为上。文字上人事中从来见过分雕琢的多而难得见率性而为的真性情，不为遗憾乎？

（三）

要说这“天鹅之死”，我第一个要说的人物是屈原，他也是中国的第一个名垂青史的大诗人。屈原的史料家喻户晓，不再细烦，他一生的光明追求源自光明磊落的俊杰人格，不过在秦楚大战的刀光剑影以及宫廷男女的蝇营狗苟中灰飞烟灭了，一个飞蛾扑火似的感叹号，一个生命意义的“黑洞”，虚空中的烟火的绚烂一现，只见那一如天鹅般的屈原的文弱身躯仿佛自李白的“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神奇诗句飘落而下，最终飞入了波涛滚滚的汨罗江，继而呈现出“惟见长江天际流”的波澜壮阔的精神情怀！

屈原，在古今中外的历史上，或许是最为自觉地要绝对完美的人物了，所以他才如此完美地上演了“天鹅之死”的悲情！在他的《渔父》篇中，我们清晰可见他的天性的自白与诀别：“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

世界都污浊了，众生也沉醉了，而唯独他，一个理想孤独的文人，这般地绝对完美，这般地骄傲悲情，又这般毅然决绝地走向了“天鹅之死”的道路！他投进了汨罗江，成就了鱼儿精灵们守护他尸身三天三夜而后世开端午吃粽子赛龙舟的神话！屈原的“天鹅之死”竟如此这般感天动地了数千年，永思之以为怀！

又说古希腊的大哲学家苏格拉底，他自喻为讨厌的“牛虻”，凭借其锋利无匹的“反诘法”（连神谕都因之而称苏格拉底为雅典最富有智慧的人），要深深刺痛为吹拉弹唱之风（甚嚣尘上的“智者运动”）所搅扰得是非黑白错乱的希腊社会！苏格拉底成功了，他刺痛了希腊社会的虚伪，他的智慧像一道巨大的电光划亮了希腊昏黑的天空，然而群小失惊，山雨欲来！终于，在五百人的群众大会上狂欢而戏剧性地宣判了雅典的良知希腊的导师苏格拉底死刑，或许各种争斗中的势力云集不过是要批斗苏格拉底而看他的好戏，看他知错否，悔改否，竟然如此光天化日之下搅扰他们习惯于昏天黑地的大好形势！

他们其实更多地是恶作剧似的判了这希腊德尔斐神庙之神谕中最聪明的人死刑，其实他们最过瘾的是要看到这不屈的老头子的屈服，甚至跪地求饶！他们未必要他真死，如果苏格拉底真的“认可”这荒谬的死刑，则是对他们最大的轻蔑和侮辱！据说，他们给了他逃跑的机会，然而苏格拉底在朋友的怂恿和帮助下竟然岿然不动！而且他还抱定了“灵魂”的信仰幽默地说他将去的那个世界未必就不如芸芸众生所苟活的世界！“我去了，你们活着。”如此潇洒地把“疑惑”留给了茫然无措的这些蝇营狗苟的群小！

苏格拉底以震撼人心的智慧和力量毫无畏惧地选择了大义凛然而智慧幽默的死！的确，苏格拉底死得其所，他不能以自己的光辉俊杰而屈服于蝇营狗苟的群小，他要以他光辉的死奠定希腊未来的文明之路，开启西方历史的新纪元！其豪情大义充塞天地之间，历数千年而不朽！不少人认为苏格拉底之死足可以媲美殉道的耶稣之死，或者干脆誉为“人类历史上的第二死”！我倒是觉得苏格拉底面对死亡的智慧和勇气乃至那种积极乐观向上的幽默阳光之气质是人世间绝无仅有的，而耶稣之死给人的印象却是不无恐怖而阴沉的！

诚然，苏格拉底和耶稣演绎了完美的“天鹅之死”，他们是人类文明中超重量级的人物，特别是精神文化上的那种不朽价值！他们的意义则又大于了本文之能指和所指，不妨修辞性地说：他们是“天鹅之死”之中的“天鹅之死”！

需要提及的是我首先写到的人物是屈原，大概是因为同为华夏族而又颇为典型之故。

（四）

接下来，我要说的是项羽这个非常悲情的人物了。昔日的他凭借万丈的豪情和赫赫的战功推翻了暴秦而登上“西楚霸王”的巅峰，真所谓“力拔山兮气盖世”！然而这样的英雄人物竟然又有妇人之仁和刚愎自用的缺憾而终于为刘邦诸群雄逼迫得“乌江自刎”！

关于这楚霸王项羽的乌江自刎，不少人惋惜他应该过乌江而东山再起，亦有不少人认为项羽的乌江自刎可谓“千古绝唱”，失败亦英雄！悲悼此事最著名的诗文当推宋代第一女才子李清照的《夏日绝句》了，“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没想到这字字掷地有声的诗文竟然出自一位弱女子之手，又竟为昔日的楚霸王！

项羽走了，带着他雄阔的身影合着与虞姬“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悲情没入了历史的帷幕！他为何不肯过江东？历史以其永远的讳莫如深撩拨我们的心肠！项羽的乌江自刎开启了后世广为认可而流布的“不以失败论英雄”的新历史观，的确，失败亦英雄！没有人不承认项羽是历史上绝无仅有的“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悲情大英雄！

这样的人物也作了“天鹅之死”的绝唱，历史和人们的记忆里自有其不朽的光辉！

接下来想说的是文天祥，一个状元郎，不二之文臣武将，颠覆错乱的时代，风雨飘摇的朝廷。时穷节乃见，文天祥以孤旅勤王，几度生死沉浮，真可谓忠肝义胆侠骨铁血！面对元朝重诺高官厚禄的诱惑，面对敌人的软硬兼施直至非人道地折磨，文天祥举世无匹，终不屈节，高蹈就义，唱响了中华民族铁血男儿最慷慨激昂的生命之歌：“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不二的文臣武将，铁肩担道义！

苟活是容易的，死节是难的，慷慨就义而义无反顾的死是难上加难的，非至大至正至真至纯之灵魂而能为之！又将近八百年的风烟了，人们永远缅怀这位民族英雄和他忠肝义胆的铁血之歌，脉脉积淀华夏之精魂神魄，以长养人间之浩然正气！

文天祥或许可以不死，但那只能是苟且偷生。谁不“贪生怕死”？然而生则遗臭万年死则流芳百世的历史关头，天性中的绝对完美单纯崇高成就了文天祥的“天鹅之死”！这样的人物当永享后世华夏文明的香火且不绝于史书诗文而万古流芳！

（五）

接下来我想说的是一些我所欣赏的看似文弱的个性文人风流了。

陈思王曹植，才高八斗，骨气奇高的风流人物，在阴险狡诈的政治斗争中败北，面对兄长步步紧逼的淫威，面对刀斧油鼎的威慑，面对众人的焦躁与疑惑，他临危不乱，只见他先迈出三步，接着一步一吟，潇洒的七步成诗，那便是岂可为兄弟之仇的泣血经典之作：“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曹植太有才了，嫉贤妒能而亦颇有文才的魏文帝曹丕，一个极不称职的兄长，又岂能奈何？

曹植以诗文名世，影响深远，深以为后世所追慕，其《洛神赋》之缠绵悱恻与情思飘渺，文辞何其华美，人物何其风流！其《白马篇》又何其慷慨激昂与明丽流转！

曹植的单纯完美不屑于狗苟蝇营的权谋，他的后半生郁郁寡欢于两代帝王的猜忌，终其所老而不得志。其身虽未蒙“天鹅之死”，然其性情实为“天鹅之死”样人物！

又说魏晋名士，竹林领袖，龙章凤姿的嵇康，本王亲国戚而不与朽木污浊为伍，绝高官而终日打铁为生，越名教而任自然，率性而为，卓尔不群，无故惹得小人算计，临刑一曲《广陵散》竟为遥远的绝响，潇洒的死难，终不屈顶天立地之男儿豪情！

又道这初唐的天才人物“王勃”，少年英才，雄姿英发，风华绝代。年轻的人儿竟怀着“经天纬地”之才，你看他那华章文采，飞龙翔凤，缩地盈尺，呼风唤雨，竟有“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奇思妙想，不料天妒英才，这风华毕露的青年才俊竟在不到二十八岁的青春年华溺水身亡，不甚感慨悲悼，“天鹅之死”一样的人物！

（六）

下面我要说的两个人物是我很欣赏的大文豪了，一是李白，一是苏轼。

这盛唐大诗人李白，不愧是“谪仙”，你看他的仙风道骨，你看他的妙笔文章，你看他天马行空、桀骜不驯的天才性格，他的出现，就像一个传说，一个标识中国悠远历史之灿烂所谓“盛唐气象”的诗意般的精灵，他就是诗，诗就是他，他们合二而一！几乎同时代的大诗人杜甫不由得如此惊叹他：“昔年有狂客，号尔谪仙人。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唯有李白才有如此的神笔，你看那“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奇思妙想，你看那“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的雄阔气象，你看那“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的男儿壮志，你看那“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的乐观旷达，你看那“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的孤傲自信，你看那“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的逍遥快意，你看那“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寂寞潇洒！

不一而足，李白的浪漫传奇通过他绝妙的诗笔飘逸了千多年，沁人心脾，直透我们儿时纯真的心灵，浸润着整个的华夏文明，以致流惠世界之人心！又李白在看清了皇帝老儿虽爱其才而无大用待之若弄臣的心理后，那种英雄寂寞可以想见，他终日醉酒，借题发挥，反报权贵以颜色，于是就有了皇帝宠幸的红人大太监高力士为他脱靴的闹剧，更有皇帝的爱妃当时红得发紫的人物杨贵妃竟然为他研墨的传闻，看似李白的荒唐，其实是李白那颗孤傲而至情任性心灵的“玩世不恭”。李白何等样的风流啊！又怎能屈居人下？“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的诗句正表达了他的高洁与决绝！

李白的死又是一大迷，向来众说纷纭，但我宁愿相信民间版本的诗意浪漫，觉得那才最符合李白的性情。那传说是：李白年老病中返途，于当涂的江上饮酒，因醉入水中捞月而一去不返。这是李白的“天鹅之死”！就连他的死也如他传奇浪漫的身世与诗文！

要说这苏东坡，我更是感佩，甚至疑心中国竟有这样的人物，你看他，琴棋书画诗词文，几乎样样都是北宋的领袖人物！又他处于当时新旧两党之争的政治旋涡中而能够“苏世独立，横而不流”！作为像苏轼那样的青年才俊，深得宋初文坛盟主兼主考大人的欧阳修的赏识与推崇，渐进又赢得社会乃至皇族的欣赏认可，可想他要是稍微世故圆滑，要混到宰相之职也不是太大问题，本就有经天纬地之才华！可是苏轼人物及其文章太风流了，风流得锋芒毕露，才华卓然，遥遥地呼应于大诗人李白，苏轼又是一个横放杰出的天才人物，内心涌动的激情与才华让他只能听从灵魂深处的召唤，而绝不妥协屈服于是非黑白颠倒错乱的世道！于是就有了“乌台诗案”，于是就有了一再的贬谪流放，其晚年甚至被流放到瘴气弥漫、狼虫遍布的海南儋州！中国的历史沉重到竟然是如此对待我们最优秀的人物的！

我喜爱苏轼，先是他的诗词文，进而是透过他诗词文而涌现的人物性情以及他非同寻常的身世！特别是他的那些名作，如《念奴娇?赤壁怀古》的那种雄奇豪放与风流旷达，如《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的那种神思飘渺与诗意浪漫，如前后《赤壁赋》的那种至情至性与深透超脱，如《江城子》的那种缠绵悱恻与情深似海，如此等等，不胜枚举！有谁竟留下如许的华采文章，其中有神韵穿透，如鬼使神差，与物共鸣，不绝于世！

谁又能不忘情于东坡如许的诗句：“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陌上花开蝴蝶飞，江山犹是昔人非”！更有他如许动人的词句：“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高情已逐晓云空，不与梨花同梦”、“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小舟从此逝，江海寄馀生”、“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我梦扁舟浮震泽，雪浪摇空千顷白”、“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美酒清歌，留连不住，月随人千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墙里秋千墙处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微雨过，小荷翻，榴开欲燃”、“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欲寄相思千点泪，流不到，楚江东”，这些诗词让我不忍停笔，随意翻动，令我不待多言，只消稍稍的提及，足可以唤起世人无数的羡慕与同情共感，难怪有人说：“诗赞黄河,太白独步千里；词美长江,东坡凌驾前人。”　诗词艺术到了这些风流人物的时候，似乎已经绚烂至极，我们今天的无限怀念，玄通千古之幽情，正是漫漫时空隧道里隐约传来的那些遥远的绝响！

苏轼，这样的大文豪，竟然一生坎坷，风烛残年中不无幽怨而遗憾地离去！诚然，他的离世不是那种典型的“天鹅之死”情状，但他确是典型的“天鹅之死”样的人物！

我时常缅怀这位横放杰出的英雄人物，吟诵他的天才风流诗篇，佩服他入则儒家，出则道家，深谙佛理，那种通脱旷达与博学风流的人物性情才华！

（七）

历史上，入我法眼，称得上“天鹅之死”的人物性情，其实不少！不论古今中外，不论身份地位，不论历史贡献，也不论男女尊卑。我只能于此提下他们的名字以示留念了！

“天鹅之死”样的人物，还有老庄的遗世独立，还有孔孟的担当道义，还有伯夷叔齐的义不食周粟，还有阮籍的孤标傲世，还有刘伶的特立独行，还有关羽的义薄云天，还有孔明的鞠躬尽瘁，还有谭嗣同的以身示法，还有王国维的殉道自沉，还有鲁迅的振臂疾呼，还有李大钊的大义凛然，还有刘胡兰的慷慨就义，还有夏明翰的真理节操，还有瞿秋白的灵魂独白，还有张自忠的民族忠义，还有张学良的铁血兵谏，还有闻一多的义愤填膺，还有朱自清的文人气节，还有秋瑾的铿锵侠骨，还有江竹筠的铮铮铁骨，还有黄继光的胸膛堵枪，还有董存瑞的徒手炸桥，还有邱少云的身披火海，还有彭德怀的横刀立马，还有宋江的替天行道，还有武松的快意恩仇，还有布鲁诺的科学真理，还有哥白尼的天文革命，还有尼采的重估价值，还有夸父的奔走逐日，还有嫦娥的奔月飞天，还有孟姜女的哭倒长城，还有俄狄浦斯的刨根问底，还有普罗米修斯的盗取天火，还有杨靖宇的义勇报国，还有孙中山的救国救民，还有林肯的批身枪弹，还有邓世昌的义撞敌舰，还有雷锋的乐于助人，还有焦裕禄的无私奉献，还有林则徐的虎门销烟，还有戚继光的抗击倭寇，还有郑成功的收复台湾，还有荆柯的义无反顾，还有海瑞的刚正不阿，还有邓小平的三起三落，还有毛泽东的指点江山，还有贺龙的菜刀革命，还有蔡锷的护国争战，还有蒋介石的誓血抗战，还有岳飞的壮志未酬，还有柯察金的英勇无畏，还有列宁的革命豪情，还有马恩的志同道合，还有莫尔的坚守道义，还有华盛顿的不屈意志，还有拿破仑的战无不胜，还有丘吉尔的义正言辞，还有罗斯福的救危扶困，还有宋庆龄的革命道义，还有宋美龄的外交救国，还有钱学森的科学救国，还有邓稼先的不朽功勋，还有李宗仁的血战台儿庄，还有无数默默奉献的英雄人物，还有历史血与火的前行足迹下那些默默死难的无数无名英雄，比如国军的八百壮士，比如狼牙山五壮士，比如上甘岭战役的英雄，是你们，筑起了人类奋勇向前的精神长城！

情不自禁，似乎我从人文上的“天鹅之死”泛化开去，写到了一些杰出的政治、军事、科技、经济等方面的历史人物，乃至于我要缅怀那些历史车辙下默默无闻如土壤般的工农兵，是你们这些各行各业、大小人物、男女老少，绘成了历史波澜壮阔的不朽画面！

情到深处人孤独，今天我莫名地召唤出你们，演绎历史前行的豪情！

2010、7、16于嘉州

-全文完-